第8章 你說話真好聽
薛伏頗感興趣的問:“你的心跳的很快,怕死?”
葉穗反問回去:“這個世界上有誰真正不怕死嗎?”
他笑,“可你現在的心跳,正在慢慢的變得平穩。”
葉穗:“那是因為我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了。”
她并不覺得自己在把他罵了一通之后,還能有機會活下去,他看起來脾氣好的很,可實際上他的脾氣壞得很,他也并不是一個有耐心的人。
果然,薛伏幽幽說道:“你既然準備好了,那我便放手了。”
他話音剛落,攬在她腰間上的手也松開了。
葉穗陡然間又有了一種往下墜的失重感,雖說是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可是在往下落的那一刻,她還是無法抑制的激動了起來,“薛伏,我祝你不得……”
“啪”的一聲,她摔在了地上。
葉穗疼的齜牙咧嘴,很快她便回過神來,不敢置信的伸手摸了摸旁邊堅實的地面,她一把從地上坐起,盯著眼前看不到盡頭的黑暗,腦子還有點懵。
她就算是再傻,也明白了剛才她墜下來的距離其實并不遠,她摔在了地上,頂多是感覺到了一陣疼痛,卻并不會有生命危險。
有聲音自她的頭頂浮現,“你的心又跳的很快了。”
葉穗:“……”
薛伏笑問:“你剛剛是要詛咒我嗎?”
“怎么可能!”葉穗從地上爬起來,因為看不到周圍的環境,她站在原地不敢亂動,“公子又誤會了,您可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怎么會不知感恩還詛咒公子呢?彼時我想說的是祝公子不得病,無磕無絆,無風無險,無災無難,一生平平安安。”
薛伏了悟的說道:“原來如此。”
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信了她的鬼話沒有。
在黑暗中,有凌亂的腳步聲在不遠處傳來。
葉穗并不覺得那么明顯的腳步聲會是宋清徽的,答案只有一個,那便是那群黑衣人過來了。
她伸出手觸摸到了冰冷的石壁,小聲的說道:“現在情況對我們來說很不利,我們還是先趕緊找到我師兄會合吧。”
想到薛伏與云蘇蘇的關系,她又補了一句:“云姑娘大概就和師兄在一起。”
薛伏說:“那便去找他們吧。”
葉穗剛試探性的走出兩步,卻又聽身后的人語氣溫和的問:“你為何會知道我的名字?”
葉穗腳步一頓。
差點忘了,在她知道自己被他忽悠了的時候,她對他破口大罵,便把他的名字喊了出來。
葉穗淡定的解釋,“聽云姑娘提起過有一位走散了的朋友,便叫薛伏,而公子與云姑娘提到的那位薛公子很像,再加上公子在找云姑娘,所以我便猜測公子就是那位薛伏了。”
薛伏說了一句:“你往左邊走就要撞墻了。”
葉穗下意識的往右邊走了一步,冷不防的就正面撞上了一堵墻,她揉著自己的鼻子,疼的吸了口冷氣。
身后的少年笑出了聲。
葉穗回過頭瞪他,即使她什么都看不見。
他無辜的說:“是你自己要相信我的話。”
葉穗只能讓自己忍了!
她磕磕絆絆的走出了一段距離,確定了聽不到那些腳步聲了,她才從自己的百寶囊里掏出來了一顆夜明珠,黑暗里頓時多出了一道微弱的亮光。
她又多了幾分狼狽,反觀另一邊站著的少年,衣衫整潔干凈,發絲都沒有亂一下,之前那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對于他而言,大概沒什么影響。
不過這也從側面證明了,他大概很習慣黑暗,眼前出現了一條岔路。
薛伏的目光落在她手里的珠子上,他眼底里的眸光也跟著微微閃爍,他似乎是好奇,也似乎是很感興趣。
葉穗小聲的問:“你覺得應該走哪邊?”
薛伏也小聲的說:“左邊。”
葉穗頭也不回的往右邊走。
薛伏微微一呆,隨即,他輕笑一聲,不緊不慢的跟在了她的身后。
這里的石道仿佛是四通八達,都是人工開鑿的痕跡,葉穗不得不懷疑,當時地面會裂開縫隙,他們會掉下來,這都是薛伏這廝的手筆。
或許是他早就察覺到了這里有著密道,又覺得有趣,才會整這么一出。
葉穗忍不住回頭看了他一眼。
他回以一個純真無邪的微笑。
葉穗搓了搓手臂,她覺得這里陰森寒冷,他一笑起來,她就覺得更冷了。
眼見葉穗打著寒顫收回了目光,薛伏不解的摸了摸自己的臉,他還記得,之前只要自己露出這種笑容,云蘇蘇也好,那些路人也好,都會對他生出幾分親切感來。
怎么到葉穗這里就沒用了呢?
突然之間,前方不遠處傳來了動靜。
葉穗緊張的看過去,不幸的是,他們與一隊黑衣人迎面撞上了,這些黑衣人臉上都戴著一張臉譜面具,那面具上隱隱有術法的紋路浮現,能夠讓他們行走在黑暗里也能視物。
薛伏笑著說:“你看吧,我就說應該走左邊。”
葉穗皮笑肉不笑,“公子對付這幾個人,應該不成問題吧?”
薛伏唇角揚起,笑意盈盈,“姑娘要與我做交易嗎?”
葉穗深呼吸了一口氣。
那邊的黑衣人已經提著兵器沖了過來。
葉穗伸出拿著夜明珠的手,“像這樣的珠子,我的珠寶匣里還有上百顆,等回到宗門,我便送你一半可好?”
薛伏搖頭,“我不喜歡。”
從她拿出這顆夜明珠開始,他就一直盯著了,怎么可能不喜歡!
那群黑衣人離得近了。
葉穗:“我把三分之二的珠子都送給你!”
他還是搖頭,“我不是很喜歡。”
黑衣人的刀鋒已至。
葉穗叫道:“都送給你好吧!”
“錚——”的一聲過后,兵刃停在半空,飛身而來的黑衣人也懸在了半空之中。
時間仿若是在此刻暫停。
薛伏伸出手,拿走了她手里的那顆夜明珠,他看著指尖的小珠子,那光輝落入他的眼底,也像是為他那雙漆黑的眸子綴了光。
他好像挺喜歡這種發光的小東西。
少年揚起笑,爛漫純真,“說好了,都要給我的。”
昏暗中,葉穗仿佛是看到了幾道細微猶如絲線般的寒芒。
懸在空中的兵器寸寸碎裂,隨著碎刃落下的,是被四分五裂的殘肢斷臂。
血花飛濺,猶如是下了一場紅色的雨,燦爛,而又熱烈。
葉穗默默的背過了身不看那一幕,反而還提著裙角慢慢的往少年的方向靠近了兩步。
薛伏垂眸看她。
她的臉上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你這里干凈。”
有了地牢的那一次被血淋到的教訓,她已經學會了站在他身邊才能不讓自己的裙子被弄臟。
他又笑了,“你說話真好聽。”
這是他第三次說這句話了。
葉穗隱約有了一種不妙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