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擲地有聲，雖是在耳邊淡淡的嗓音，有那么微略的狀似不經意，卻仿若在空曠的山谷間宛轉回響，這是顧旸向她下的通牒，也是警告。

　　自己答應過那個部門經理不會告訴任何人是他放自己進來的，即使自己沒有在意那個承諾，可的的確確是出自自己口中。

　　或許她丁姚會做一些暗地里見不得人的事，但她敢作敢當，自己做的事她絕對不否認。

　　“我自己進來的，就是和門口的安保說了聲，他們就讓我進了。”這話說得丁姚都莫名有幾分心虛，自己兜尚不能說服自己，敢情顧旸就會這么傻嗎？

　　“還有最后一次機會，你如果不想看他被公司開除，你還是實話實說的號。如果是我查出來，你記得幫他提早找好新工作。”

　　揪著這件事，顧旸打算不依不饒。可能是要把內心的怨氣散發幾分，本想一概而過的丁姚，此刻只能違背內心。在心底道了千萬遍對不起后，還是耐不住顧旸的咄咄逼人。

　　顧旸如果真的發怒，她是知道后果的，自己沒有資本更沒有能力與顧旸抗衡，只要顧旸單方面宣布他們毫無瓜葛，恐怕到時候沒有一個人會站在自己身邊，更甚會被怨恨自己的人找上來。

　　“是……市場宣傳部的經理，好像是姓周。”聲音越來越小，到最后只聽得到丁姚倒吸口冷氣的嘶啞聲。

　　罪惡感發自心底的油然而生。

　　這一消息立刻散射著從近到遠在會場內傳開，自顧旸問出這個問題那一刻，在場的人都知道這件事不會草草了結。

　　“把周恒找過來。”顧旸囑咐著助理，短短半分鐘，半數人已經知道了這場鬧劇，以及即將要因此受處罰的周恒。

　　在他們得記憶里，顧旸雖是外表看起來的高嶺之花，但對于公司員工則是同董事會唇槍舌劍的爭取一切福利，因此成為A市一段佳話。

　　眼下的情況，哪怕是老員工，也還是第一次見。

　　“顧總……”周恒第一時間趕到，自丁姚進入會場那時，他便一直提心吊膽，唯恐丁姚再次做出什么雞飛狗跳的是。

　　后悔也是從那一刻開始的，他也想不起自己當時為何腦袋一熱就同意了丁姚的請求。許是自己一時的貪念，同丁姚搞好關系，自己升遷指日可待。

　　這猶若場賭博，在顧旸的三令五申下，自己還是鋌而走險。歡送會多放個人進來，聽起來并沒有什么，但這個人是丁姚，事情就變得不簡單起來。

　　“當時開會我已經強調過了，濫用職權你應該知道什么后果吧？”顧旸直截了當的興師問罪，事情聽起來并沒什么，但卻是巨大漏洞前斑斑點點的弊病。

　　見狀，周恒頓時明白了顧旸的意圖，拿一個沒有股權的高管開到的確是個好選擇，此刻自己想要維系當前地位的辦法也只有服軟，“顧總，我知道錯了。”

　　在上次的外出中，顧旸在合作公司看到那些裙帶關系以及不可避免的人情世故，這樁樁件件都是拖垮一個公司的稻草，千千萬萬根稻草加起來，壓垮一個公司夜指日可待。

　　“知道錯就得學會去改。”顧旸還是不曾松口，公司制度并不是用來看的，身體力行是必要，哪怕是精英也得遵循，“先降職一段時間，去辦公室干主任，之后公司考核看你表現。”

　　“顧旸？”因為自己的原因，丁姚間接被駁了面子，周恒如果因為自己受了處罰，以后公司愿意和她交友的人都會保持警惕心，“這是我找他做的，你要處罰就起訴我，不管什么結果我都認，周恒沒做錯什么。”

　　“我拿什么理由起訴你？”顧旸頓覺好笑，自己給周恒的條件已經足夠寬容，但丁姚并不知趣。

　　起訴的緣由倒是不少，但丁姚根本無力償還，自己一次次的寬宥完全是石沉大海。

　　對丁姚的心思，顧旸看的明明白白，自己這么做在一定程度上拂了她的面子，“這是顧氏公司內部的事，并沒有針對誰，做錯了事就要負責。”

　　不留情面，這是顧旸此番話表露出來的態度，哪怕丁姚撒潑打滑，都無濟于事。

　　這么做，無疑是讓丁姚在顧氏顏面掃地，倘若幫自己是這個下場，那所有人都對自己避而遠之。

　　“我……”雙眼含淚看著顧旸，丁姚心里憋聚著怨氣，她沒理由指責顧旸，只能試圖用嬌弱來瓦解顧旸的銅墻鐵壁。

　　“沒什么事你就先走。”語氣堅定決絕，不容丁姚辯解分毫。

　　對顧旸現如今的狀態，丁姚自然是知曉幾分原因，但憑什么陳姣的離開要將怒氣發泄到自己身上？這些滿含怨氣的話險些就脫口而出，丁姚還是按捺下去，這話說出對自己百害而無一利，顧旸想要針對自己的辦法數不勝數。

　　顧旸的絕情已經證明了一切，丁姚再沒有繼續留下來的理由，吸了吸有些發澀的鼻子，幾乎是咬著牙說出了接下來的話，“好，我走！”

　　宴會的氣氛在丁姚離開后算是稍稍平息下來，至于周恒的處理，也成為不少人的前車之鑒，憐憫中帶著幾分幸災樂禍，顧旸想要整治，就得從一些人身上開刀。

　　可能會潛在的得罪不少人，顧旸不在乎，這是顧氏能夠長盛不衰至關重要的作為。

　　至于丁姚要去如何挽回，于顧旸來說無關緊要，人總要受挫，丁姚順風順水這么久，早應該被打磨打磨銳氣了。

　　將后續工作交由主管部門負責后，顧旸興致缺缺，短暫逗留后便從會場離開。

　　這樣的鬧劇每天都在發生，大庭廣眾又或是不為人知的角落，或許是酒精發作，顧旸剛回到家睡意便洶涌襲來，雙眼打著架，向他抗議著。

　　電話是什么時候響起的，顧旸沒有細看，緊促的電話鈴聲像催命符般，雙眼朦朧的看了眼來電顯示，顧旸直落的掛斷。

　　那一方始終沒有罷休，不堪其憂，顧旸還是接了下來。

　　“顧旸，我感覺我好像要死了。”電話聽筒中傳出的聲音低微虛弱，不易察覺的言語中，有那么幾許心滿意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