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7江湖刺客
“這怎么說?他們地頭蛇能看透這些嗎?”
“表面上,元子燭身后的那是上百衛兵,可是每個都是百里挑一的精兵勇將,才能跟在他那個河陰王左右。那上百府兵每個人身后,都起碼帶領著百人甚至上千人。”
說到這里,元無憂嘖聲道,“他們能混成地頭蛇,肯定不會傻到得罪元子燭這個,手握團軍的柱國大將軍!”
米擒林搖頭道,“若是他們就得罪了呢?”
元無憂斜睨他一眼,“這話也就你們黨項那幫……有勇無謀的莽夫敢說啊,就算你們可汗來了都得掂量掂量,他都未必敢說這話。”
“哎?這話怎么說?”
“南北兩朝,三國鼎立的局面已經太久了,名為制衡,實則是僵持啊。年輕的士兵渴望建立功勛,這句話無論是放在中原還是你們西部,不都是鐵一樣的事實嘛?”
“嘖,我們黨項可是師出有名啊。”
元無憂扭頭,沖米擒林眨了下眼睛。
“所以各國對穰縣,也缺一個師出有名啊。”
說著,她扭過頭目視前路,懶洋洋道:
“但凡他們敢反抗這上百人,別說有衛兵死了,就是受點小傷,都夠讓元子燭找借口,幾萬大軍開進穰縣,把他們幫會夷為平地了。再加上八大柱國十二軍一榮俱榮,要是他打不過,北周朝廷可就要出面征討了。”
因為都后半夜了,穰縣又沒有官兵守衛,白天晚上都亂的很,太不安全,元無憂就連夜趕路,去南陽住店。
……
翌日清晨。
沒睡倆時辰的元無憂,就跟米擒林再次上路了。結果一出南陽的城門,就看見有倆人在堵門。
路遇了倆攔路的江湖人士。
是一男一女長幼倆人,男的穿著灰撲撲的粗布短打,頭戴斗笠,往那一站就顯得成熟穩重。那個少女倒一身勁裝編發,一看就玩世不恭。
別人路過這倆人不堵,就元無憂要擦肩而過的時候,給她堵住了。
她只鳳眼一斜,她身側的白衫羌男已經會意地挺身而出,厲聲呵斥:“你們是干什么的,為何攔路?”
那少女嗤地一笑,白了一眼,“又不是找你的,顯擺什么?”
隨后,她抬手指著元無憂,揚聲問:
“你就是西魏遺孤,北周風陵王元既曉?”
元無憂面色陰郁,“是又如何?”
“那就對了!”
話音未落,這女俠就拔出身側的佩劍,揉身朝元無憂撲來!
而元無憂不慌不忙,“唰”然拔劍出鞘,不動如山地等著那女俠朝她刺過來!
米擒林驚呼:“敢情要刺駕啊?你們好大的膽子!”
說著,拔刀要上去幫忙。
元無憂頭也沒回地哼道:“區區初生之犢用不著你,我自己就收拾了。”
果不其然,隨后那女俠朝元無憂耍了一套劍花。看的人眼花繚亂,實際上連元無憂的頭發絲都沒斬斷。
差點把元無憂看笑了。
但城門有人打架,把本就沒多少人的地方,更嚇得人影稀松。
元無憂隨便格擋幾下,就將那少女的劍震開、彈飛。
緊接著,那個戴斗笠的男人也加入進來。
可是這倆人的花拳繡腿,在拳拳到肉實戰練出來的元無憂面前,也是一交手就分出了高下。
倆人本想刺殺她,卻被她反制,被打的節節敗退。
不出幾招,元無憂就一腳踹開斗笠男人,單手鉗制住少女,隨即把劍抵在她的脖子上。
她鳳眸微瞇,沉聲道:
“是何人派你來刺殺孤的?”
這女俠卻一擰脖子,傲氣地哼道:“漢人!我們是替漢人伸張正義的!”
“荒謬!孤乃漢室之胄,輪得到你替漢人伸張正義?”
在旁邊提刀看熱鬧的米擒林,此時也附和道:“這倆人就是所謂的俠客嗎?自以為是,我都替他們臊得慌。”
瞧見少女被俘虜,那斗笠男人慌了,卻還極力語氣平靜地,試圖安撫元無憂,跟她談判,“還請王爺放過我外甥女,我們這就收手!”
就在這時,忽然有人扯著嗓子吼道:
“風陵王!祁連!你們怎么在這?”
幾人循聲看去,只見來的是蕭江生。
米擒林道:“你認識這倆人啊?這倆人指名道姓要刺殺風陵王呢!”
蕭江生聞言,也震驚地扭過臉看向男人,“祁連,真有此事嗎?為何刺殺風陵王啊?風陵王可是無辜的。”
說著,他徑直走向元無憂,作揖賠笑道。“王爺,這里面肯定有誤會,您也放過他們舅甥倆吧……”
此時的元無憂仍繃著冷臉,不為所動地掐著少女的脖子,甚至突然發力抬手——把她雙腳離地的拎起來,見她因窒息而翻白眼,臉色憋的發青,才灑脫地、把這少女一把推向那個斗笠男人。
還悠悠附帶一句:“你倆哪來哪去,別自不量力,蜉蝣撼樹。”
那男人慌忙撲身過來迎接,抱過少女。
把一旁的蕭江生嚇得,眼珠子都瞪大了,見女王爺放過了那少女,才哆嗦出聲:
“王爺你您消消氣……這里肯定有誤會,咱們還得辦正事呢嗎不是?”
元無憂點頭應著,抬腿要過去,可攔在前面的舅甥二人卻紛紛扭臉來看她。
等斗笠男人扶著少女坐起來后,她還邊咳嗽邊憤然道:
“你憑什么這么瞧不起我們?我舅舅可是江陵第一刀客!”
元無憂嗤地一笑。
“江湖一刀客,自以為武功高強,單挑無敵,就敢來刺王殺駕?要真像你想的那么簡單,天下豈不人人都能做皇帝了?”
那女俠聞言,一臉不忿地想張嘴,卻被斗笠男人抬手攔住,他隨即沖元無憂抱拳道:
“風陵王果然有皇貴之氣,不怒自威。是我等聽信謠言,冒犯天威了。”
“你們眼力也不錯,能在人堆里一眼看出孤是風陵王。”
那少女揉著被掐青的脖子,咳嗽著道,“實話說,是你太顯眼了,你身上有股官家氣派,和老百姓不一樣。我看著就想揍你。”
“哦?孤也沒裝腔作勢啊。倒是你們,有點兒忮忌心強了。”
“你!”
那斗笠男人再次攔住要發火的少女,攬過話來,沖元無憂一臉嚴肅地打圓場:“您是骨子里透出的貴氣,很威嚴,尋常百姓是裝的,你是裝平頭百姓也裝不像。”
蕭江生也趕忙作揖賠笑道,“是啊,所謂官匪,貴賤之分歷來如此。風陵王這一身正氣的肯定不是惡人,這個誤會可大了,改天我請你們喝酒,你倆得好好給王爺賠罪啊。”
那斗笠男人還沒開口,女王爺便沉著臉道,“喝酒就不必了,想賠罪就別擋路。”說著,她斜睨了眼滿臉不忿地少女。
“最后指點你們一句,再厲害的江湖中人拉到戰場上,未必能做萬人敵。有機會就從軍去看看當世名將。”
那少女瞪眼哼道,“日子過的好好的,誰愿意當你們的走狗?”
“這就是眼界的局限。恕我直言,你不從軍,見我如井底之蛙見天上月,你若從軍,見我如一粒蜉蝣望蒼天。”
元無憂剛跟太宰特使學的話,這就用上了。
她沒給那刺客舅甥倆面子,也著急趕路,便只捎上蕭江生,一同往西鄂城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