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周國細(xì)作
安昌郡地處齊、周、陳三國交界。
沿齊國蕩澤河西行可抵魯陽、魯山,即女魃廟所在,魯山西達(dá)周國邊境,南望陳國郢州。
要說這魯山一帶,南司州眾大多只聞其邪祟,再者就是魯陽揮戈退日,頂多加個墨翟故里;而除了當(dāng)?shù)厝耍_實鮮有人知另一樁事。
也正是那女魃邪祟的萬惡之源。
西魏元欽帝二年、北齊天保四年、南朝梁承圣二年,這一年里長江南北、黃河上下皆是刀兵四起,狼煙滾滾亂作一團(tuán)。
尤為慘烈的便是突厥狂追窮途末路的柔然,逼得庫提可汗率全族逃奔北齊,時在位的是文宣帝高洋。要知道當(dāng)年的北境霸主柔然,可是說讓公主嫁誰就得娶,說讓高祖侍寢就得侍寢,北齊這回美滋滋來了個見義勇為,出兵北伐突厥接應(yīng)柔然,正是青史大書特書的露臉時刻。
當(dāng)然,隨后文宣帝逼柔然殘部入突厥虎口,隨意殺立柔然可汗,予奪其政權(quán),便不值提了。
同年南境,西魏太上女皇元明鏡為打通母國華胥與十萬大山的締盟,于冬月親送攜玉璽的義弟隴西李氏,出使西南接應(yīng)投誠,借道蕭梁。
那年便是在魯山腳下搭祭壇,由元氏女帝牽頭三國歃血為誓,修同盟之好載道之約。
誰料想梁元帝蕭繹遣使假意護(hù)送,待等到了西南邊境卻扣下玉璽,屠戮黎民苗眾,次年還修書一封給西魏女帝的臂膀權(quán)臣大冢宰宇文泰,要求按舊圖重劃疆界,言辭卻極為傲慢。
此舉自然引發(fā)了西魏不滿,怒撲江陵,而玉璽自落入南梁匪寇之手,便幾經(jīng)輾轉(zhuǎn)周折,才引發(fā)后續(xù)席卷列國這一連串的玉璽之爭。
這南北朝列國的皇室宗親權(quán)臣文武,滿坑滿谷有一個算一個,但凡有些本事在身上的,倫理道德都不在腦子里,哪還有好人了!
當(dāng)年的祭壇,也因一次山洪傾瀉而埋進(jìn)土里。
與上次夜探女魃廟的心境不一樣,這次駐軍帶兵數(shù)萬,是為守衛(wèi)邊境軍民而來的。
蘭陵王部的營寨上午便已安置妥當(dāng),待到下午安德王部姍姍來遲時,便給四哥送了份禮物,是幾個在邊境抓來的周國舌頭,扮作尋常百姓試圖混入齊營被逮正著,其中還有個小跛子。
非戰(zhàn)時繳獲的俘虜,高長恭覺得師出無名,如同燙手山芋一般,又不敢對其嚴(yán)刑逼供,便又還給了五弟高延宗。
一來二去幾經(jīng)轉(zhuǎn)手,俘虜人數(shù)一多,就肯定有看不住的。此時,在外望著小溪流水的鮮卑男子,就和一個剛逃脫追捕的跛子面面相覷。
下午正熱,身形纖瘦修長的鮮卑男子,只拿交領(lǐng)的黑衣布料緊裹在一桿腰肢上,明明每一步都薄如紙片風(fēng)吹即倒,又虎步龍行從容鎮(zhèn)定。
君臣二人四目相投,都想裝不認(rèn)識。
而那位破衣爛衫,蓬頭垢面的跛子,望著眼前男子這張面如龜殼的癩蛤蟆臉,嗓子顫抖。
“陛下…臣一直跟那蛇姑娘講您容貌傾國,她才幫臣混入齊營,相救陛下,您如今這樣,臣要如何跟她交代啊!”
癩蛤蟆臉橫了他一眼,忽然探出竹棍長腿,猛踹了瘸子那條好腿一腳!
而后抬手怒指他,“孤用你救?”
直接被踹坐地上的人,連忙撲棱灰站起來,
“陛下休要如此粗魯,聽聞蘭陵王與那玄女姑娘便是一個賽一個彪悍,如今眼見為實,瞧瞧都把我們陛下帶壞了!這樣有失體統(tǒng)禮數(shù)啊。”
宇文懷璧氣呼呼地拂袖而去。
跛子跟在后頭喊:“臣知曉陛下為何遲遲不與六王聯(lián)絡(luò)了,相中蘭陵王媳婦兒了是吧?陛下聽臣一言!您這么做絕對能挑撥倆人不合,蘭陵王越瞧不慣你,那天命玄女就越會保護(hù)你。”
倆人沒跑出多遠(yuǎn),就迎面撞見個熟人。
是個身穿黃銅明光鎧,紅衣高馬尾的小姑娘。她那張臉?gòu)善G精致,眉眼卻透出來英氣逼人。
元無憂是因高延宗神秘兮兮的要給他哥獻(xiàn)禮,才被趕出來了。遛彎兒來到河邊就是消化食,沒成想,居然路遇那跛子和鮮卑皇帝在一起,儼然…安德王抓這幾個細(xì)作的身份一目了然。
而這跛子見了她,不僅不心虛地躲藏跑路,還跟蒼蠅見了有縫的雞蛋一般,笑容滿面、一瘸一拐的奔她而來,
“是你啊?我還說呢,蘭陵王怎會突然來了個彪悍的媳婦兒,還勾得我們陛下魂牽夢繞的,原來是華胥女可汗屈尊降貴。”
他十分自來熟地抓起她的魚鱗護(hù)腕,說華胥國黑水城外,他親眼見過她率眾破敵力挽狂瀾。
一旁的鮮卑男帝原本扭頭回避著,此時瞧見自己臣子把她腕子叼住,頓時眼都直了。
幸虧紅衣甲胄的姑娘面容冷漠,憤然一把甩開他,轉(zhuǎn)手就摸到了身后背的劍鞘上,鳳眼一厲警惕地問,“你是何人?”
這小跛子揉了揉滿臉黃泥,露出一張五官深刻的臉來,瞧不清長相,但一雙大眼爍爍放光。
“嘖,裝不認(rèn)識我?你小時候我還抱過你呢。”
元無憂登時反手拔劍,鋒眉鳳目一橫,
“放肆!你到底想說什么?”
小跛子一邊往后撤步,一邊擺手賠笑,“別別別這么粗魯!你真不記得了?我跟陛下自小就在一處讀書,還是同一天生日,哦對……長安那會兒你年紀(jì)還小,華胥黑水城外總記得吧?當(dāng)時你涂個大紅臉突然沖上來,把我從戰(zhàn)車上踹翻過去了……還有我家二弟宇文符翎,他自幼陪你伴讀練武,在長安獨孤府時便沒少為了你和我打架,只不過他現(xiàn)在棄暗投明了。”
乍一聽那四字之名,元無憂心頭咯噔一下,旋即又驟然揪緊,近乎難以呼吸。
宇文孝伯沒想到,這姑娘百毒不侵油鹽不進(jìn),即便如此,她也只是冷著臉喝斥道、
“我只知萬郁無虞,不知宇文符翎。”
元無憂本不想提及那個叛將之名,可當(dāng)他同父大哥找上門,她寧可活在混蛋萬郁無虞的記憶里,也不想承認(rèn)自家少傅竊走了半塊風(fēng)姓璧虎符,隨母叛出華胥,投奔了北周改姓宇文,甚至帶兵屢犯華胥邊境奪城,又戰(zhàn)場弒殺生父。
簡直是一個二世侯景,三世呂布。
也不知這和萬郁無虞一個爹生的宇文孝伯,咋就跟忘了爹死誰手一般,對二弟如此親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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