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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裙反臣逼我當昏君

152初升的太陽

一裙反臣逼我當昏君 老貓釣鯊魚 2279 2023-06-01 23:21:03

  被心上人一關切,高長恭方才那幾分激憤,倏然就化成了滿腹的委屈。他任由小姑娘拿濕熱的手、摩挲自己衣領外面的皮肉,只氣惱道,

  “這洞里的生靈怕都是雌的,剛才我眼瞧你抱大蛇跳進水溝,而我卻被滿地蛇崽子撲倒,被蝙蝠圍攻渾身亂掏!幸虧那些孽障啃了我抹藥的肉后,毒發死了大半。等我尋回來找你時,不見大蛇,光看你在那撲騰水。”

  元無憂聽罷又一陣心疼,可也留了個心眼兒,“你真是高長恭?對個暗號我聽聽真假。”

  “……?”男子黑眸一怔,隨后憤然道,

  “咱倆何時有的暗號?可用我把腳踩的銀鞋墊摳出來,讓你驗明正身?”

  元無憂有個更簡單的方法證明,便是把痂皮沒掉的大拇指、懟到他臉上,

  “你且說說,這是哪顆牙咬的。”

  俊臉嫩白的高大哥霎時雙頰一粉,黝黑鳳眸惡狠狠的剜了她一眼,呲起虎牙道:

  “你若真想知道,我便再咬一次。”

  她趕忙縮回手,點頭道,“真兇,不愧是你。”

  而后又唉嘆道,“要不我抱著你走得了,瞧瞧你這身細皮嫩肉讓啃的……我瞧著都疼,這得啥時候能養好啊。”

  高長恭被她肉麻得渾身起激靈,不自在地訕笑著,“蝙蝠是咬在我身上,你疼什么?何況行軍打仗這些年,我什么傷沒受過?”

  “它們咬的是我的男人的肉啊!你等我打個火兒,找著蝙蝠窩一把火燎了,此仇必報。”

  她如此自然的稱他是自己的男人,高長恭雖不適應,但也沒積極澄清,他看著這紅裙姑娘身上除了濕透,也沒什么傷處,詫異道:

  “你怎么沒事兒啊?”

  她從腰間暗兜里掏出一串火鐮火石,一邊道:“我提前抹了藥油,身上有雄黃。”

  “那你還拿什么火?不要命了?把你自己點著了怎么辦?”

  他趕緊摁住她掏出火鐮火石的手,將其塞回袋子里,又望著一臉憤然不像客套的姑娘,深吸了口氣道:

  “不必如此……你的心意我明了,可你對我太好,寵溺的過分,倒像我嬌弱不能自理一般。”

  “當妻主的,寵溺嬌夫怎么了?”

  “可我高長恭不想要妻主,我想要妻子。單方面的付出和寵溺,都不足矣維持一段感情,你我都是不服軟,自強自負有傲氣的人,我們該強強聯手,而非誰附庸誰,爭個強弱。”

  “你下一句不會是各取所需吧?我寵你無需理由,我只想在你的生平經歷里,留下不可磨滅的一道喜色。所以如今,我在你心里是什么位置?可是獨一無二?倘若我一時做錯事惹惱你了,你可會與我一刀兩斷,就此反目成仇?”

  這姑娘說這大篇的話時,明明眼帶促狹,可又讓他無法忽視那抹認真。

  高長恭一怔,緩緩搖頭道,

  “我不知如果,但目前為止…你是獨一無二。我不愿拿你與任何人相較,倘若我不是下定決心與你結發,那時便不會縱容你…闖到我的防御范圍之內,養虎為患。”

  提及至此,他忽而目光森然,露出兩道虎牙:

  “你若敢負我,我便把你的手剁下來,哪里碰了我,哪里就留下賠給我,看你還拿什么再去碰其他男人。”

  即便忠犬般的小嬌夫,偶爾露出狼性的利爪,也別有一番情趣,但元無憂恐他不只是說說,怕他真做的出來。

  她哀嚎了聲,“……四哥哥好兇啊,你能不能恢復一下平時那樣?”

  高長恭驀地不語,只是那雙盛滿星河璀璨的黝黑鳳眸,倏地如同火苗熄滅,光點黯然全無。

  望著他愈發漆黑一片的眼睛,元無憂心里頓時慌得七上八下,抬腳湊近他那一刻,眼前卻突然陷入了黑暗!

  她脊背僵硬站在原地,眼瞧著面前突然亮出一面、三尺長的秦制仿古銅鏡,她照見了自己。

  而高長恭和周遭一切倏然不見。

  元無憂都快瘋了,怎么又是這面鏡子!看來巨蟒不是萬惡之源,這鏡子才是啊!

  她舉拳去打銅鏡,襲來的卻并不是痛感和碎裂聲,而是突然狂風呼嘯,箭雨流星和喊殺聲。

  天,突然亮了。

  周遭大雪紛飛,寒徹了骨,面前的鏡子平地化作一片涓埃河道,護著其后的洛陽城。

  ***

  北齊河清三年,北周保定四年。

  十二月,天大寒。

  地凍雪蓋的洛陽城西北百尺樓,金鏞城里。

  有個頂著鵝毛大雪作披風的婦人,在棉襖襟懷里捂了一砂鍋嬌耳湯,登上了嚴陳以待,壁壘森嚴的城門樓。

  她是某位守城士兵的妻子,卻得知丈夫已于昨日戰死。其他將士聽著婦人凄厲的嚎啕大哭,望著摔一地的月牙餛飩,也是一片愁云慘淡。

  金鏞城身為至高點、洛陽壘,能俯瞰整個洛陽城戰局,已被數萬周軍水泄不通地圍了七日。

  月初漠北突厥兵犯邊疆,認準了齊國與柔然勾結,搶走了送往北周聯姻的小公主“初升的太陽”。

  隨著一團橙紅的日光從白茫茫雪地上跳出來,才暖和一些,城外并無突厥和北周的動靜,只有流離失所的難民逃到近郊,尤其白馬寺外。

  這座自東漢佛教傳入中原,由官家興建的第一座佛廟白馬寺,如今的朱漆外墻根兒底下,扎堆擠滿了難民。

  鬼面小將正是二十出頭,穿著層疊繁復的黃銅明光鎧,仍顯得身形細瘦修條。

  因蘭陵王率黃河水軍,于前兩日剛在龍門外、終年不凍的洛河上擊沉了北周戰艦,其先鋒小將風陵王不知所蹤,他便來到了白馬寺外,對難民例行檢查的盤問。

  及膝的絳紅軍服,翩然輕擦過少年的頭頂,一雙漆黑的硬底皮靴分開難民,停在一個半大孩子面前。

  這孩子滿頭青絲帶小辮兒,蓬頭垢面,身裹著覆雪的貉裘。

  鬼面將軍循例問了一句:“你可是風陵王?”

  那把清亮雍容的凜凜美人音,渾似一把出鞘的箏鳴寶劍,劈開了臘月寒冬的瓢潑大雪,斬破空宇一般闖入了小孩子耳中。

  她被凍的紫紅的小手裹緊了泥污的衣襟,仍舊瑟瑟發抖。那灰撲撲的襖子又臟又破,貉毛凋零的不剩幾根兒,根本扛不住寒風朔雪。

  可這披頭散發的半大孩子,卻伸出了一只套著漆黑鹿皮手套的小手,一把抓著鬼面將軍的龍鱗護腕,便往自己腰下帶。她從蓬亂的黑發里掙脫出一雙褐亮的琥珀眼睛,用著蹩腳的漢語顫抖著、稚嫩道:

  “我是突厥木桿可汗阿史那燕都之女,阿史那昆涂歡,漢語是初升的太陽…柔然人在到處找我,要殺我!求你驗過我的身了,便帶我回去躲躲…突厥定會報答將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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