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湘連衣服都來不及換,直接來到了自己的書房。
草率地洗了一把臉之后,沈湘覺得心境冷靜下來了一點。
被揉成一團的信紙重新展開。這上面記錄了林裕在金城走動的時候收禮的記錄,其中數額之巨大讓沈湘看了都覺得有些觸目驚心。
好幾萬兩的白銀,這個數字幾乎是一個商號一整年的營收了。
眼下對于絲綢商來說正是風聲鶴唳,草木皆兵的時候。這么多的錢在手里那可絕對不是一件好事,一旦被盯上,官府可不會跟你講道理。
“來人!”
“怎么了小姐?”雪兒走進來問道。
“去把孔維恒和姚定之叫來。”
“是?!?p> 不一會,兩個人被帶到了沈湘的書房。雖然他們表情看上去云淡風輕的,但沈湘卻是越看越來氣,這件事會發展到這個地步離不開這兩個人的動作。
沈湘把皺巴巴的信紙扔到兩個人的面前。
“這是誰查的?”
兩個人聽到沈湘這個語氣有些害怕,互相看了一眼,誰都沒敢回答。
“說話!誰查的!”
孔維恒嘆了一口氣,走出一步。
“東家,是我查的?!?p> “你真行啊,你可真行??!從林裕收的第一筆錢開始就記錄的清清楚楚,還證據確鑿。是不是一開始你就知道了?”
沈湘甚至開始懷疑這些給林裕送禮的人是不是孔維恒特意安排的。林裕的存在對于這些金城來的人來說是很特殊的。
宣寧府的絲綢商都會有自己內部的一個監察部門,但是這在金城的商號中并不常見??拙S恒跟姚定之想要排擠林裕也就不奇怪了。
“我不管是你特意給林裕設計的坑,還是你從始至終都派了人盯著林裕,我就問一件事,為什么到了現在才來告訴我?為什么他剛收幾十幾百兩銀子的時候你瞞著不報,非要等到他收了幾萬兩!”
“東家...”姚定之猶豫著開口想說話。
“還有你,別跟我說這件事沒經過你的手你就不知道了。你是不是也等著林裕犯錯呢?”
姚定之重新低下頭,沒有反駁沈湘的說法,算是默認了。
“我現在已經讓人去叫林裕回來了。你們兩個現在也給我立刻動身回金城,把林裕的屁股給我擦干凈。我會讓張稷跟你們一起去,要是再出幺蛾子你們就等著后半輩子在嶺南過,永遠別想回涼州了。”
兩個人草草收拾了一下行囊之后,連同張稷一起被送出了宣寧府。說是送,可沈湘帶著一群人烏泱烏泱地架著三個人離開,一點商量的余地都沒有。
三個人手頭都有各自沒做完的事情,準備的行囊也是各種缺東西。不過沈湘不管,硬是讓他們拿夠了錢,帶上路引,直接就出發了。
眾人看著沈湘這個樣子也只好是順著她的意思。在大家看來,這件事東家多少是帶著一些火氣在處理的。要不然真不至于飯都不讓吃了直接就讓人出城趕路。
不過第二天大家就不這么認為了。
這一天,一家商號的東家卷錢跑路了。據說是一群人分成了好幾伙,打扮成進城務工的百姓,說是做完工要回鄉下。
城門的守衛也是太沒用,收了點孝敬錢就放人走了。一起放走的還有這家人身上的二十多萬兩白銀。
這可就了不得了。
一時間整個宣寧府直接封城,只許進不許出。知府更是在高文升的同意下直接派人去了天塹關,準備借來軍方的探馬斥候去追捕這個攜款出逃的絲綢商家。
“小姐,又有人來送拜帖了?!?p> 雪兒站在沈湘的床邊,小心翼翼地說道。
沈湘從被子里探出半個腦袋,睡眼惺忪地看了一眼。
“不見!”
說完一把扯過被子蒙在頭上。
雪兒有些為難。糾結了好半天后終于鼓起勇氣扯了一下被子的一角。
“小姐,都午時了。見不見的不說,您先起床吧。”
這該死的作息和生物鐘,真是熟悉啊。
沈湘用盡全身力氣坐了起來。外面的陽光很刺眼,再加上有些頭暈,沈湘一下子又栽倒在床上。看得雪兒捂著臉很是無奈。
“小姐,您大半夜偷吃下人們的吃食也就算了,還喝酒,而且喝了那么多,這可不行啊?!?p> 雪兒試著想要把沈湘扶起來,可她力氣太小,被沈湘拽了一下差點摔倒在地上。
“我昨天晚上喝酒了?我怎么不記得?”
“您這兩天都喝了,喝的不少,還都是烈酒呢。那些還都是傭人們用自己的工錢買的,小姐您喝了...”
“誒?和你們點酒還得叫人來說這些奇怪的話,這么小氣啊?你去元伯那支點錢,買個幾壇子,算我賠給他們的?!?p> 磨嘰了好久之后,沈湘終于梳洗完。簡單吃了一點之后,立刻就來人把她連拉帶拽地請到了書房。
沈湘想要抱怨兩句,但又擔心有損自己作為領導嚴肅地形象,只好憋著一肚子火咽下了這口氣。
不過一看到桌子上堆積的信箋,沈湘也明白了為啥這些人緊趕慢趕地要把自己請過來。
隨手拿起一個看了一樣,內容和沈湘預料的差不多。都是有一些交情但又不深的同行朋友。他們自己拿不到文書,又碰上朝廷把大家往死路上逼,實在沒辦法了找沈湘求助來了。
這樣的信沈湘看了一個之后就不想再看第二個。自己不準備做慈善,這些人肯定是幫不了的。
剛準備把所有的信都丟掉的時候,突然有兩個信封吸引了沈湘的注意。這兩個信封都是朝廷的東西,和其他的不一樣。
“巡撫高文升?”
打開一看后,里面無外乎是一些告訴自己別亂來的警告,別跟朝廷政策對著干什么的。
這封信很快也被丟到了一邊。
再拿起另一個,沈湘心里有些莫名的緊張了一下。
“莊懿王府。還特意標注讓我親啟?”
看了信中的內容之后,沈湘明白為啥要自己親啟了。是蕭宗儒這家伙想要約自己出來見面。
而蕭宗儒顯然沒有辛棄疾那種上馬能砍人下馬能拽詞的天賦。這封信寫得挺直白的,語氣突出一個僵硬,甚至有點油膩。傳出去高低要社死個幾天。
不過沈湘很快意識到了這封信背后的意思。
“蕭宗儒要回宣寧府了??墒撬稚瞎苤粋€營的戰兵,那可是大幾千號人呢。前不久剛剛從宣寧出發去了天塹關,怎么這就要回來?難道是要鎮壓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