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崔書馨想起昨天似乎已經失去了自我思考能力的可憐玩偶姜慕，和面對著她的臉顯得一無所知的人類修士顧霖...只覺得，自己心情是格外的好。

　　好久沒有遇見過那么開心的事了，為什么呢？

　　讓自己置身于舞臺之上，所有人都不過是自己的玩偶而已...她從前怎么就沒發現，人類能那么有趣？

　　崔書馨看著鏡子里這張飄飄亮亮的臉，一邊哼著歌一邊蹦到了柔軟的床上。

　　蠱惑，引誘...這是刻在她骨子里的生物本能。

　　想起那慢慢開始變得越來越符合自己心中形象的姜慕，崔書馨想，如果能成功把顧霖吃掉的話，就再多弄幾個人來玩吧。

　　等到那時...

　　“咚”——

　　一陣敲門聲一下子從身后響起，崔書馨皺起眉，幾乎是極不情愿地起身來，在那陣敲門聲持續一段時間后把房門給打開了。

　　面前站著的人是姜太太，她此時看起來似乎有些著急，幾乎是崔書馨一開門就死死抓住了她的手。

　　“書馨，出事了！”

　　出事？

　　不過能讓姜太太那么著急，大抵也是關于姜慕的事了...不過那小子不是受法術了嗎，人都不清醒能搞出什么大事情來？

　　于是崔書馨懶懶地伸手，只是象征意義上地安撫了一下姜太太的情緒，過了好一會才漫不經心地開口問道：

　　“到底出了什么事呢？”

　　終于平復好了心情，姜太太站在崔書馨的房門口，看著眼前那人幾乎不變的淡然表情緩緩說出這樣一句話來：

　　“姜慕他...跑了。”

　　“跑...”

　　聽見了姜太太的話，崔書馨停頓了一下后把自己原本已經到嘴邊了的話收了回去。

　　“...”

　　表情一下子變得僵硬不少，她甚至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好意思，伯母...你能再說一遍嗎？”

　　“...”

　　像是突然被眼前崔書馨的態度嚇到了一般，姜太太在她的注視下又支支吾吾地把接下來的話說了出口。

　　“他...不見了，還留下一張字條。”

　　白白的紙張被攥在手里，崔書馨眼神一凝，從姜太太的手中接過后看到那幾個“莫留戀”的大字后差點把一口牙咬碎了。

　　逃跑？都被控制得快沒意識了他還能想著逃跑？

　　不可能，不過是個凡人而已，怎么可能能抵抗她的術法?這中間肯定出了什么問題。

　　于是崔束馨深吸一口氣，等到她抬起頭來時臉上的表情已經變得自然了不少，只見她笑著看向姜太太，極力克制著自己的情緒開口問道：

　　“伯母知道那個叫顧霖的人在哪里嗎？我想我可能有點不舒服...”

　　“那還真是巧合。”

　　顧霖瞇起眼睛，徑直從走廊的另一端緩慢走到了她的眼前，臉上還掛著一點看不出情緒的平淡笑容。

　　——“小姐，我恰好就在這里。”

　　他透過眼神向她示威，而崔書馨看到顧霖這一幅囂張的樣子只是不怒反笑。

　　她從沒見過能在他面前那么囂張的人...而她向來不介意教人什么是天高地厚。

　　“那就要請你多多指教了，顧先生。”

　　——

　　身后跟著一個姜慕，李苑盈在山路之間穿行，像是在飛一樣。

　　“你別怪我啊，誰叫你們這些有錢人都住荒郊野嶺...現在也算是一報還一報了。”

　　“...你是不是有仇富情節啊。”

　　姜慕氣喘吁吁地跟在她身后，感覺自己就像是做了一場夢一樣。

　　那種意識昏沉的感覺確實算不上好，就算是現在這樣累到快要喘不過氣也比自己之前那樣好許多。

　　其實這不是他第一次離家出走了，但確實是第一次和別人一起籌劃著離家出走。

　　看著這樣的場景邊喘著氣邊笑著跟著她向前，記憶又不由地飄回到了當時他跨越重洋第一次來到這里時的模樣。

　　他走進教室打開門，一個女孩回過頭來對著他笑。

　　她對他說“請多指教”。

　　陽光打在那人臉上，顯得如此不真切與美好。

　　他聽見自己開口說你好。

　　“...”

　　李苑盈轉過頭去，看見姜慕那一臉傻笑的模樣...一時間不知道他是被催眠時更傻還是現在。

　　好不容易從謝曇曜那里搞來了接觸幻術的法決...現在卻還要在這里進行一場持續數小時的越野跑，在這樣的狀況下也虧他能笑得出來。

　　李苑盈長嘆一口氣。

　　“我說你，我還得回去救顧霖呢，他那點修為就算裝神弄鬼也撐不了多久...”

　　“咳...我知道。”

　　姜慕輕咳一聲，被李苑盈提醒過以后隨即馬上調整好了自己的表情。

　　他也不知道為什么，但自己現在確實是興奮過頭了。

　　他現在的感覺很奇妙...雖然精神和物理上都相當的疲憊，可身體本能卻告訴他現在正在發生著什么好事...這種影響甚至可能會在這一生中持續很久很久。

　　這種感覺很荒謬，他找不到原因，抬起頭來看著在前面開路的李苑盈，一股暖流由衷地從心底涌上來...不知何時嘴角又輕微地勾起了。

　　她的想法真的很簡單，簡單到無論是誰都能一眼看穿。

　　但正是這樣空白的...單純的...正是因為她像一張白紙一樣純，才能有更多的可能性。

　　姜慕能肯定，她會在這條道路上走得很遠...也會有更多人聚集在她身邊。

　　像是...像是沒能看著長大的她一樣。

　　像是電流流過腦海，姜慕感覺自己腦中好像有什么東西一閃而過了...

　　母親的哭聲、眼前空曠冰冷的房間...一切的一切都一閃而過，他看不清楚。

　　但，那些都只是幻覺而已。

　　“啪”的一聲，好像有什么在他的眼前徹底破碎了。

　　“...”

　　不知走了多久，直到日光都已經照到了正上方的時候，李苑盈終于在前方看到了城市的影子。

　　轉頭看向看起來一臉體力不支的姜慕，李苑盈淡定地拍了拍他的肩，看起來簡直像是在說“小伙子要多鍛煉身體”一樣。

　　“...”

　　姜慕感覺自己被鄙視了。

　　“好了，我要回去救你哥了。”

　　李苑盈一邊說著，一邊看著反方向的市郊開始考慮起了自己直接御劍飛過去的可能性。

　　但這一切在姜慕的眼中顯然又是另一個樣子...畢竟在他的印象里顧霖已經算是個不可思議的道士了，現在李苑盈一口一個救他的...難不成她能比他還厲害？

　　“...”

　　姜慕回過頭去思考了一下自己的人生，又看著李苑盈那把不知道從哪里拿出來的劍，晃了晃腦袋決定說服自己相信科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