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紅雞蛋
“秦溪,家里的雞蛋昨天全賣了嗎?”劉琴沒有理會李春花說的話,直接問秦溪。
她親侄兒媳婦坐月子,最少也得帶十個雞蛋過去,這東西才算拿的出手。
李春花的摳,她深有體會,所以,她從沒指望過她。
一聽這話,秦溪還沒啥表示,李春花自個跳出來了。
“你問她干什么,她小孩子家家的,一天到晚就會瘋玩,她哪知道我昨兒去賣雞蛋的事。”
“怎么?你不信我?”
家里的雞蛋全都是經(jīng)她的手賣錢的,賣了多少錢,秦溪確實是不知情。
但是,秦溪跟她住一個屋,喂雞撿蛋的活計都是她在管,裝雞蛋的籃子里有多少雞蛋她是清楚的。
她之前想著最近天熱,雞蛋的行情不太好,賣不上高價,所以,家里老母雞下的蛋她全攢著了,也就是沒有后悔藥,不然她非得早早的把家里雞蛋賣掉,免得某人惦記。
“我信。”劉琴咬牙切齒的說出了這兩個字。
她不想因為這事引發(fā)更大的家庭矛盾,明面上由不得她不信,但她也不蠢,看李春花這表現(xiàn),就知道她說的話有貓膩,所以,她只能選個折中的法子。
“等會兒我去隔壁王婆家問問,如果有,那就先在她那兒借幾個支應(yīng)一下,過幾天,咱家的雞生蛋了,到時候再還給她。”
“對了,我聽說隔壁王婆去街道辦打了申請,她現(xiàn)在每天在家糊柴火盒,靠這個,掙了不少。”
“光是上個月,她家就糊了一萬五千個柴火盒,掙了三塊錢。”
“她一老太太一個月掙那么老些,不少了。”說這話的時候,劉琴的眼睛一直看著李春花,這話是說給誰聽的,不言而喻。
她家是符合貧困戶的標(biāo)準(zhǔn)的,一家九口人,就她和秦山兩人掙錢,兩人一個月的工資加起來不過四十三塊五毛錢,平均下來,一個人一個月連五塊錢都沒有,家里是真窮啊!
她和秦山的工資,大頭花在一家人的吃喝上,畢竟糧本僅只是一個購糧資格,拿著糧本去買糧,是要花錢的。
更何況,家里還有三個孩子在學(xué)校讀書,一學(xué)期下來,光是學(xué)費書本費那些加起來,就不是一筆小數(shù)字。
他們兩口子兢兢業(yè)業(yè)工作了這么多年,家里的全部存款加起來不過三百來塊錢,這還是家里沒出什么大事,一家人身體康泰才能攢下這么些,如果哪個家庭成員生病或者是因為別的什么事,需要花錢,就這點錢,是真的不經(jīng)花。
李春花眼睛閃了閃,但沒有說話。
雖然錢她喜歡,可她更喜歡不勞而獲,動動嘴皮子還行,如果需要她付出大量時間精力才能每個月得到幾塊錢,她寧愿放棄。
她都一大把年紀(jì)了,這么些年下來,她陸陸續(xù)續(xù)也存下了百來塊錢,這個數(shù)字對她這個年紀(jì)的老人來說,已經(jīng)非常不錯了,她還拼死拼活,那么辛苦干什么,又不是嫌命長。
“媽,你說咱家要不要也去打個申請?”
“平時你就在家糊糊柴火盒,多清閑,秦溪秦江他們都可以在家?guī)湍愀苫畹模挛绶艑W(xué)了,老四老五老六也會來你這兒幫忙的。”
劉琴對這小老太的心思捏的還是很準(zhǔn)的,用其他人幫干活這事來誘惑李春花同意。
只要她以為自己不用干太多活,每月卻能有好幾塊錢的收入,這種能夠不勞而獲的美事,她肯定不會拒絕。
“那也行,我一個老太太,老眼昏花,手腳也不靈便了,哪能做的了什么活計啊!”
“到時候,還要看他們這些年輕人的,我就在邊上給他們打打下手就得了。”
一聽到有便宜可占,李春花馬上應(yīng)下了。
但是丑話說在前頭,錢她想要拿,但活計因為身體原因,確實是干不了多少,以后交貨可別指望她。
“好,就這么說定了,我明天就去找街道辦的陳主任,把這事給定下來。”
劉琴又想到申請書的事,在屋子里看了一圈,最后把目光放在了秦清身上:“老四啊!申請書的事就交給你了,把咱家的真實情況寫上去。”
“等等,還是怎么困難怎么寫,這樣,更穩(wěn)妥一些。”
家里的重?fù)?dān)全部壓在他們夫妻倆的肩膀上,她再要強,也得示弱,把自家的不堪展示在外人面前。
這政策是新出的,以前糊柴火盒這種好事可輪不到他們來干,現(xiàn)在好不容易能掙外快了,那當(dāng)然得積極,什么面子不面子,好強不好強,又不能用來當(dāng)飯吃。
“哦,我知道了。”秦清不情不愿的答應(yīng)了。
她是家里學(xué)歷最高的人,成績雖然不上不下,可每次都能順利踩線通過考試,順順利利的讀到了初中,她這可比秦河那二吊子強多了。
這事交代下去了,劉琴感覺心里壓著的那塊大石頭,稍微松動一些了。
今天太晚了,去別人家有些不方便,借雞蛋的事,還是明天吧!第二天一大早,劉琴就起床去了隔壁王婆家借了十個雞蛋,拿回來后,她還特意用一片紅,把雞蛋滾成了紅雞蛋。
侄兒媳婦生子,那是大喜事,當(dāng)然得用紅雞蛋,這又不費什么事。
雞蛋還是生的,沒有煮熟,這會子天熱,熟雞蛋放不住。
劉琴一出門,李春花就在家摔摔打打,嘀嘀咕咕的說些小話,以示不滿,劉琴在家的時候,她是不太敢鬧騰的。
“媽,這是正常的人情往來,你就別生氣了,以前咱家孩子出生的時候,她娘家人不也都來了嗎?”秦山趕忙勸道。
他妻子的娘家兄弟姐妹多,人情往來這些自然也多,這么些年,他早就習(xí)慣了。
雖然他還是感覺自己與媳婦娘家的親戚們很有距離感,融入不進去,可有劉琴作為紐帶,潤滑劑,雙方倒是井水不犯河水,沒啥矛盾。
“你個蠢貨,怎么就想不明白,那時候,他們一人就帶了倆雞蛋過來,還在咱家吃了頓飽的,他們來了,吃虧的可是咱家。”李春花恨鐵不成鋼的用手指頭點著秦山。
她恨不得掰開他腦子看看,里面裝的是什么玩意,怎么就這么蠢呢!一點都不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