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音安撫完了岳凌之后,她就去找了阿蕪。
“郡主。”阿蕪看到了臨音,雙眼晶亮,原本一開始還是叫姐姐。不過如今知道臨音身份之后,也就不好亂喊了,畢竟小郡主看著還沒她大呢。
“你叫什么?”臨音做到了床邊,微笑的看著阿蕪,“說說你的來歷。”
“我叫阿蕪,荒蕪的蕪。八歲的時候,因為家里出了事情,爹娘就把我賣到了樓里。我今年十八歲了。是興州人,一開始說陵州人,是騙大當家的。”阿蕪微微一笑,說的坦坦蕩蕩,并不為自己的出身感到羞恥。
苦難的經歷者,有什么好羞恥的?犯錯的人都沒有覺得羞恥。
“那你是怎么輾轉到恩山了呢?”臨音又繼續問道。
阿蕪見臨音并不曾因為她的出身而有所色變,心中對臨音的喜愛又添一重,“我十四歲就接客了,是一名‘武’妓。不是舞蹈的舞,是武的武,未陵這邊有我從前的一位恩客,說要看我舞劍,花重金請我過來的。”
“難怪你身體好,不過,青樓里面還會讓姑娘習武嗎?”臨音好奇。
阿蕪搖了搖頭,“怎么可能呢?要是好好習武,身子會變硬,身上會有繭的。沒有客人會喜歡的。媽媽才不做這種不賺錢的事情。只不過,是我曾經有一個客人,是個游俠,我哄他偷偷教我的,那個客人當時出錢多,包了我半年,媽媽才不管的。后來媽媽看我有模有樣的,我的習武吸引了不少的客人,她有利可圖,也就隨我去了。
嘿嘿,說句實話,我原本是想來未陵的時候找個大官,看看能不能哄他給我脫籍,我最擅長哄這些自以為是的人了。等到我脫籍,我一定跑的沒人找得到,可是誰知道就遇到了這樣的事情。習武就是為了我逃跑打基礎的。”
臨音頗為欣賞的看著阿蕪,歷經了苦難的女子,并不因為自己的苦難而感到羞恥,反而如同野草一般,努力而堅定地活著,這是她的智慧所在。
“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嗎?”臨音又繼續問道。
“原本我是打算以后也做一個游俠的,畢竟和那個游俠在一起的時候,他老夸我。經歷了這一件事情之后,我從知道我一直都是花架子。從來只有我哄騙男人,這還是第一次被男人哄騙呢。”阿蕪略略有些沮喪,不過緊接著她又繼續說道:“不過我的力氣比一般的姑娘大,只要我想,我應該是還可以做不少的事情的。具體要做什么,我還沒有想好。”
她頓了頓,又看著臨音,微微一笑,目光之中帶著機敏與狡黠:“不過,郡主不是看上了我嗎?我打算跟著郡主呢。”
她心思敏銳,看出了臨音對她的欣賞,同樣的,她也并不想放棄這個機會,既然有貴人賞識她,而這個貴人她又很喜歡,她自然不能輕易地放過。生于底層的人,總要抓住一切的機會。
“你狠聰明。”臨音微微一笑,但是并沒有為此感到有所不適應。
她欣賞這樣的人,欣賞這樣為了掙脫困境,而靠著自己的努力野蠻生長的人。
“不敢當不敢當。”阿蕪嘿嘿一笑,又看著臨音,“所以郡主打不打算收了我呢?”
“你的籍契在興州,我叫人去幫你脫籍,從今以后,你就好好習武,為我做事吧。”臨音微笑地提議道。
“好啊好啊。”阿蕪笑瞇瞇的點頭,嫵媚的臉龐綻起春花一般的笑意,“那這樣看,大約也相當于我是郡主的人了。”
“你只是你自己的人。”臨音輕輕的點了點阿蕪的額頭,而后又說道:“好好休息吧,我先走了。”
阿蕪緩緩摸了摸自己的額頭,郡主點她了啊啊啊!
臨音尚且不知阿蕪的瘋狂,她第二日一大清早,就下了山,直往恩陵縣而去。
邊瓚在內拿下了恩陵縣令,她在血洗了恩山寨。如今拿下恩陵,也不過是輕而易舉。
臨音輕而易舉的將恩陵縣涉事的一干人等給拿下,臨音到恩陵驛館,邊瓚在睡覺,聞說長公主的人已經清繳了恩山寨,又將恩陵縣一干人等下獄之后,他匆匆忙忙的跑了出來,誰知就遇到了臨音。
其實他們二人一直都是認識的,邊瓚在未陵為質,自小也是在未陵長大,如何不能認識臨音呢?只不過兩人、不對,再加元嘉玉一個三人,可謂是臭味相投三人組。
夫子見了都要頭疼的存在。
不過后來,撫遠郡王死后,邊瓚就因為要守孝,很少出來,再到后來變故太多,幾人也就生疏了起來。
也不知道她離京這些年邊瓚變得何等性情?
“長樂?”邊瓚有些驚訝,意氣風發的少年郎一身白色的圓領袍,上繡著金色云紋,一派富貴公子的模樣,他往臨音身后看了看:“怎么是你?姨母叫你來的?”
他的母親姓穆,是元青戈的表妹,所以他也可以喚元青戈一句“表姨”。
臨音點了點頭。
“瑟瑟也跟你來了?”邊瓚挑眉。
臨音搖頭,想到元嘉玉,臨音目光微沉,“她沒來。”
邊瓚點了點頭倒也沒有就著這個話題說什么。
“一夜血洗了恩山寨的女壯士是你?”邊瓚不可置信。
臨音點了點頭,“什么女壯士?你怎么說話的?”
身后的棠溪深以為然,喊郡主女壯士多難聽啊。
“壯士就壯士。何必強調我是男是女,難道旁人看不出來嗎?多提這一句。下次叫你男公子。”臨音不滿道。
棠溪:“……”
她就知道。
“知道了知道了,那率十個人跑到恩山縣衙逞威風……不是,替天行道的人也是你?”邊瓚連忙改口。
臨音點了點頭。
邊瓚也點了點頭,不由得感慨道:“小魔王長成大魔頭了。”
“你信不信我扒了你的皮。”臨音沉著聲音說道,話音一落,她就隨手摘了一片葉子丟出去。
“好好說話,怎么還帶動手的?”邊瓚連忙側身一躲,避了過去。
“進去說吧。”臨音懶得看他,直接走進了驛館里面。
邊瓚輕輕一笑,也跟著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