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趁著楚志偉和張一峰、周文峰說話,郭雅娟神秘兮兮地把楚琉璃拉到書房,關(guān)上了門。
“媽,你干嘛呀?我還得刷碗呢!”楚琉璃手上都是水。
“不用你刷,等會兒媽刷。”郭雅娟的聲音很低,像是不想讓外邊客廳里的人聽見。
楚琉璃靜下來,聽母親說什么。
“琉璃,一峰這孩子看著真不錯。之前媽沒詳細問過你,你見過他爸媽沒,他們怎么樣?”郭雅娟問。
“他爸媽在外地,我還沒見過。媽,咱先不說這個了,我去刷碗了!”說完,楚琉璃推開書房的門,去廚房繼續(xù)刷碗。
張一峰看到楚琉璃和母親一起進了書房,不知道說了什么,有點好奇,不過她不說,他也不問。他想,若是她想讓他知道,就會告訴他了。
第一次見張一峰,楚志偉和郭雅娟都比較滿意,特別是郭雅娟,已經(jīng)開始聯(lián)想他們訂婚的場景。
楚志偉雖然之前一直喜歡潘榮軒,但能看出女兒和張一峰感情很好,便不想干涉。而且,張一峰氣質(zhì)儒雅,性格溫和,屬于很有長輩緣的那一類。
傍晚,楚琉璃正要送張一峰下樓,楚璟凱從外邊回來。他一見到張一峰,目光就直了,看著他,他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卻一時想不起來在哪里見過。
楚琉璃向哥哥介紹了張一峰。張一峰又和楚璟凱說了會兒話才告辭離開。
假期這幾天,除了晚上睡覺,張一峰一直陪著楚琉璃,差不多是如影隨形,吃飯、看電影,去游樂場……做一切楚琉璃喜歡做的事兒。
郭雅娟和楚志偉商量,什么時候見一下張一峰的父母,把兩個孩子的事兒定下來,楚志偉沒反對,但他覺得女兒和張一峰交往不到一年就訂婚,未免太快了。
國慶過后,張一峰回W市,楚琉璃和師父、師兄師姐們忙于彩畫的修繕工作。在這次修繕工程中,古建方面的老專家提供了彩畫之前的老譜子,還對他們調(diào)制顏料給予指導(dǎo),吳永釗很受益,楚琉璃更覺得收獲滿滿。
吳永釗工作嚴謹,注重細節(jié),就是一個很微小的問題都能被他發(fā)現(xiàn)。
這日中午,楚琉璃和師兄、師姐們捧著盒飯,邊吃邊聊天。趁著吳永釗不在,幾個人開始吐槽。
“我記得有一次我做畫譜的時候,有一張畫譜與原有紋樣有一點細微差別。原有紋樣的皮條線和岔口線帶有很細微的弧度,不仔細看看不出來,我不小心將它們處理成了直線。當時師父一眼就看出來了,和我急了。”張子毅回憶道。
“我還記得師父教訓(xùn)你的話。師父說一定要仔細嚴謹,容不得半點馬虎,一旦有所偏差,我們就可能把古人傳承下來的歷史文化信息遺失了。留下錯誤信息,會對后人造成誤導(dǎo),這是極不負責的。”白若云替他補充道。
“沒錯,師父就是這么說的,師姐,你幾乎是完全復(fù)制!”張子毅笑道。
“我覺得師父說的很對!咱們的工作真容不得半點馬虎!”楚琉璃心有所感。
這些日子,他們師徒倆在磨合中,關(guān)系越來越融洽。楚琉璃喜歡這個嚴厲的,甚至?xí)涣羟槊娴膸煾福@讓她進步很大。
“哈哈,小師妹,你這么快就成師父的粉絲了!”被楚琉璃稱作二師兄的于健大笑道。
“誰是我的粉絲呀?”幾個人說的正熱鬧,在外邊吃完飯的吳永釗回來了。他身后,是忍著笑的楚志偉。
“啊,師父,我是說,小師妹是你的粉絲。小師妹特別崇拜師父!我們也是!”于健機智地開啟了拍馬屁模式。
“老吳,看你這些徒弟,嘴真甜,不像我那幾個猴崽子,就沒說過一句好聽的!”楚志偉假裝羨慕道。
吳永釗無奈笑道:“他們這嘴是甜,不過,是不是真心的就不知道了!”
說完,他不再理會幾個徒弟,徑自往辦公室走。楚志偉也跟著他進了辦公室。
于健委屈道:“師父,我們說的都是真心話。你怎么就不信呢!”
他的身旁,是楚琉璃幾人起哄的聲音。
晚上下班,看同事們都陸續(xù)回家了,楚志偉的大徒弟周文峰進了楚琉璃的辦公室。他打聽到,過幾天是老師的生日,想和楚琉璃一起籌備,讓老師度過一個難忘的生日。
周文峰原本以為人都走了,只有他和楚琉璃兩個人,卻不想聽到外面?zhèn)鱽砟_步聲。
他們皆循聲望去,很快,一個男人走到門口,向里面看。
楚琉璃定睛一眼,來人是他們的老大哥胡小強,便起身打招呼:“胡哥,你也沒走?”
胡小強看著楚琉璃,又看了一眼周文峰,笑道:“我剛忙完,正要回去,見你辦公室還開著燈,就過來看看。”
“我們一起討論點事兒,過會兒也回去。”楚琉璃說道。
說話間,周文峰起身和胡小強打招呼。
胡小強關(guān)切道:“你們雖然年輕,也要注意身體,都八點多了,工作的事兒明天再說,還是早點回去休息吧!”
“胡哥,我們沒聊工作。我們……正研究怎么給楚老師過生日。”周文峰不想瞞他,如實說道。
“楚老師過生日,哪天?”胡小強問。
“下周末。”周文峰笑著答道。
“既然這樣,我和你們一起研究研究,不知道你們歡不歡迎?”胡小強主動要求。
楚琉璃和周文峰互相看了看,差不多一起說道:“胡哥,我們當然歡迎!”
他們圍坐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語,都說了自己的想法。周文峰整合他們?nèi)说淖⒁猓隽藗€方案,只待第二日再叫上幾個同事,一起彩排一下。
就這樣,直到晚上九點多,郭雅娟打電話催楚琉璃回家,他們才一起離開。楚琉璃還從胡小強那里知道了一些她之前不知道的事兒。
回憶過去,他眼里閃著光,他說他當學(xué)徒那會兒,瓦作的實操練習(xí)在A殿東側(cè)進行,砍磚、瓦瓦、墁地、干擺墻四個項目都在高溫露天的環(huán)境下進行。他們每天都有6個小時的時間在外培訓(xùn)。培訓(xùn)期間,正值當?shù)貧v史同期最高溫,氣溫一度達到36℃至38℃。不過,即便是“高溫天兒”,大家仍舊熱情不減,絲毫不敢懈怠。
楚琉璃看著胡小強鬢角的白發(fā),想象著當時的情形,對他越發(fā)欽佩。正是像他這樣的默默無名的匠人,用整個青春守護著故宮。他們用自己的白發(fā),換回故宮的永葆青春。
楚琉璃慶幸,她也是他們當中的一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