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怎么虐待怎么來……
無人察覺的地方。
風傾霧攥住卡座的手放松,雙指艱難的并攏。
然后,慢慢,慢慢的對上薄易的眼睛,正要屏息凝神時——
砰的一聲。
薄易松開了對她的禁錮,將她扔在了一邊。
“出去。”
……
“大少爺真的好兇殘啊,少夫人我們以后還是避著他點吧……”
回去的途中,長寧在風傾霧耳邊不停的絮絮叨叨的說著。
說了好半晌,身旁都沒傳來任何的聲音。
長寧朝身側看去——
風傾霧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閉上了眼。靠在車窗上,白皙漂亮得過分的臉蛋上,沒有絲毫的血色。
呼吸恍若都很輕。
脖頸間的指印,和右手上密密麻麻的紅色點點,顯得異常的刺眼。
長寧忽地止住了音。
明明自己身份都還沒有她高,但還是心疼起了她。
長寧將毛毯蓋在風傾霧身上,正準備后退時,忽然聽見她低低喃喃出兩個字,如夢囈。
“哥哥……”
哥哥?
那位風家的大公子風尋?
長寧雖然沒有見過他本人,但全H國上下,無人不知風家的大公子風尋。
百年難得一遇的天才。
H國曾經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神話。
H國現在各科學研究水平,能夠領先其他國家十多年,都是因為他一人。
只是,可惜了……
……
回到薄家的時候,風傾霧已經醒了。
長寧扶她下車的時候,猶豫了下,還是開口建議,“少夫人,我還是讓醫生來給您看看脖子和手上的傷?”
“不用了。”
風傾霧邊朝里走,邊溫聲拒絕了,“等下你拿點藥膏給我,我隨便涂一下就行了。”
“隨便涂一下?”
長寧滿臉的不贊同,“要是被薄老知道了……”肯定又要怪罪她。
“怎么,沒把大少爺請回來?”
一身白色旗袍的姜笙兒,在庭院里用甜點時見只有她們兩人回來,身后空無一人時,不由得彎了彎唇。
薄易這輩子,最好是永遠都別回薄家。
“姜夫人。”
長寧一看見她,立刻彎腰恭敬的打招呼,“大少爺最近比較忙,應該還要段時間才會回來。”
長寧想著之前風傾霧說過的說辭,也跟著說了出來。
“最近比較忙?”
姜夫人不緊不慢的聲音里,沁著幾分若有若無的諷意。
“難道不是因為某個人在薄家,所以不愿意回來?”
說這話的時候,姜夫人的眼神毫不避諱的落在了風傾霧身上。
“這里是大少爺的家,他有他的自由,他想回來還是不回來,旁人自然干涉不了分毫。”
風傾霧看著妝容精致的姜夫人,微微一笑,“姜夫人這樣說,是猜測還是知道大少爺在想什么?”
誰瘋了才敢猜薄家那變態的心思。
若是傳到他耳朵里,少不了又要見血。
姜夫人臉上的神情微微一僵。
視線不經意間,瞥見風傾脖頸間的那幾個紅色的指印,想也不用想就知道是薄易的“杰作。”
見狀。
姜夫人輕嘖了聲,語調慢慢悠悠的,好不愜意,“他在想什么我是不敢猜,但這幾根指印,還挺襯你膚色的。”
“挺好看的。”
說完。
像是已經看到自己滿意的答案之后,姜夫人施施然離開。
……
等姜夫人離開之后。
長寧偷覷了好幾眼,身側臉色平靜的風傾霧。
心底卻抑不住的抱怨,這姜夫人說話也太難聽了。
頓了頓。
長寧還是溫聲安慰道,“少夫人,你別太她胡說,說不定她就是嫉妒您呢。”
說到后面,長寧稍稍降低了聲音,“你看,這姜夫人為家主生了一兒一女。但證都沒領,也沒入族譜,十幾年來無名無分的。”
“但薄老將您帶回來的那天,就讓大少爺跟您領了證,認了您薄家少夫人的身份。”
“若論尊卑,還應該是她見了您問聲好。”
說起來,長寧心底又忍不住的感嘆這位少夫人命真好。
前十八年是被風家上上下下捧在手心的小公主。這轉眼,又嫁進了H國第一財閥薄家做少夫人。
風傾霧不疾不徐的走著,漂亮得過分的眉眼清雅淡然,好像對于剛剛姜夫人說的話,并沒有半點放在心上。
“大少爺……他是對魚有什么忌諱嗎?”
走進熟悉的庭院時,長寧才聽到風傾霧問了這樣一句。
魚?
提及這個,長寧的身體下意識的顫了顫。
風傾霧察覺到她的反應,眸色微深,但沒說話,耐心的等著她開口。
直到走到自家客廳,環顧了下周圍沒人的時候。
長寧才湊近了風傾霧,壓低了聲音開口。
“聽說大少爺當年走失后,被迫賣了好幾年的魚。那漁夫平日也不給大少爺吃飯,就將一些清理下來的帶血的魚內臟扔給大少爺。”
“大少爺為了活命,就只能吃那些被丟棄的內臟,以及撿一些別人不要的東西吃。”
帶血的魚內臟……
風傾霧平時看上一眼,都會覺得惡心的程度。
“還聽說那漁夫因為老婆跟人跑了之后,還愛抽煙酗酒。”
“那漁夫一喝醉,就拿大少爺出氣,經常打得他身上沒一塊完好的皮。還拿煙蒂燙……反正是,怎么虐待怎么來……”
“大少爺現在陰戾殘暴的脾氣,估計也是那個時候造成的……”
長寧說得唏噓不已,眉頭都是緊緊皺著的。似乎是很難想象,一個人經歷了那些要怎樣才能活下來。
“難怪。”
風傾霧淡淡的道。
一個人的性格,不可能無緣無故的就變壞。
“你也覺得大少爺可怕對吧。”
長寧看著面色好似沒什么變化的風傾霧,“不過大少爺很少回來,像今天那種情況,應該會很少再遇到。”
再來一次,估計她魂都會被嚇飛。
風傾霧聽了,不置可否。
其實,薄易可怕,還是不可怕,都跟她沒太大關系。
反正她已經打定主意,以后盡量避著薄易,不跟他碰面。
安穩的渡過這三年之期。
“少夫人,我去拿藥給您擦擦吧。”
大概是因為風傾霧從小嬌生慣養,皮膚嬌嫩白皙。所以她脖頸間的那幾處紅痕,異常的刺眼。
聞言。
風傾霧輕嗯了一聲。
“過敏的話……我就只能去找醫生拿藥了,平常這里都沒有備著過敏藥。”
長寧一邊找醫藥箱的時候,一邊說著。
“不用了。”
坐在椅子上的風傾霧,看著正在找醫藥箱的長寧,淡聲拒絕了,“我就拿藥膏敷一下就行。”
風傾霧低眸,看著自己右手手心那密密麻麻的紅斑點。
已經過了一段時間。
斑點好像漸漸擴大,已經血肉模糊一片。
其實不是過敏。
而是她拿銀針,一針一針快而迅速的刺出來的。
比起手心的這點痛,她更不想自己說不出話,成為一個啞巴。
……
……
“還搞你那什么研究!今天妹妹第一天上學,我們全家都得要去送,誰也不能缺!”
“把你的模型弄壞怎么了?你的東西不都是妹妹的東西!”
“一天天就知道待在實驗室,也不去接傾傾,風尋你皮癢了是吧?”
“諾,給你一個水晶小公主的模型,今天不準再給爸媽說我沒等你了。”
“我們家傾傾十八歲的成年禮,一定要是整個H國最盛大最漂亮的成年禮!”
“傾傾,到晚上六點之前,你今天都不能回家哦,爸媽要給你一個超大超大的驚喜。”
“小屁孩,你在我眼里就是永遠長不大的小屁孩。”
“我的大小姐,今天誰又惹你不開心了?”
……
深埋于記憶深處不敢觸碰的回憶,忽如潮水般洶涌而來,似要將風傾霧整個人淹沒。
“啊!”
風傾霧猛地坐了起來,大口大口的喘息著。
窒息的感覺仍舊在不斷涌來,仿佛她下一秒就要窒息而死。
她雙眼潰散無神,似乎還沉浸在那個不敢觸碰的夢里。恐懼,害怕,以及心悸的感覺齊齊涌來。
額頭細細密密冒出來的,全是冷汗。
風傾霧下意識的伸手,按住自己的心臟。
但下一秒。
她的動作忽地定住了。
床前,有人的影子。
在冰冷的月光映照下,陰森又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