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3、為什么后退?
“我的話是污蔑……”
男人喃喃出聲,面無血色,空洞到渙散的眼突然看向了薄琛的方向,“二少爺曾經也給了我一筆錢……”
話音還未說完,在場所有人臉色都變了變。
尤其是薄琛。
薄老太太更是一臉的震驚,轉頭看向薄琛沉聲開口,“薄琛?你雇兇殺人?那是你大嫂!”
平日里的小打小鬧,她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也就算了。
傷及家人,是她絕對不能容忍的。
聽見薄老太太質疑的話,薄琛臉色瞬間變得很難看,也驀地沉聲道。
“奶奶,我沒有!”
就算是他想,也絕對不會讓第三個人知道。
薄琛看向趴在地上的男人,黑眸沉沉,一字一字的道,“我從來沒有轉過錢給你,現在都有記錄可以查。更何況你在薄家工作的時間也不短,應該知道胡亂栽贓陷害是什么后果。”
“二少爺是在威脅他嗎?”
林南面無表情的開口,“知道他在薄家工作多年,也知道他還有妻兒,所以以此作為威脅。我這里有二少爺親近他妻兒的視頻……”
“是我轉的!”
在所有人還沒反應過來,姜夫人突然開口,“錢是我轉的……錢是我以薄琛的名義轉的,他……”
姜夫人眼眶泛紅的看向趴在地上的男人,說出的話音里有控制不住的顫意,“但那只是因為上個月他兒子剛滿月,我后面才知道,所……所以才給他兒子補的紅包。”
“滿月紅包需要三千萬嗎,姜夫人。”
林南聲線毫無起伏的開口。
話音落。
姜夫人泛紅的眼睛一眨,就有淚珠滾落了下來。
她哽咽著開口,“我……我只是體諒他在薄家工作多年,又好不容易老來得子有了個兒子,所以才想著給他封一個大一點的紅包。但這錢絕對不是買兇的錢,燁霆……”
姜夫人抓著薄燁霆的褲腿,仰頭微微側著臉看他,將自己跟那人有一兩分相似的側臉露出來。
“我真的只是好心而已……我沒想到,他竟然會拿著這筆錢栽贓陷害我……”
像是突然想到了一個可能性,姜夫人急急的開口,“說不定是他私下里跟風傾霧有什么過節,所以才會借此對她動手。”
“如果是他們之間的私人恩怨,那我就完完全全是被推出來擋槍的……”
說完,姜夫人眼底的淚已經止不住的流了下來,但她還是堅持仰頭看著薄燁霆。
薄燁霆低頭看著跪坐在他腿邊止不住落淚的女人,目光落在她白如凝脂的側臉上,微微一頓。
“燁霆……”
見薄燁霆沉默,姜夫人又朝他膝行了幾分,更加的貼近他,聲音里的顫意和泣音也更軟。
“從跟你這么多年,我一直都恪守本分,從來沒有做過逾矩的事情,你都是知道的……我絕對不會去害人……”
安靜幾秒。
薄燁霆看著散漫坐在那里的薄易,沉聲開口,“僅僅憑幾張照片和一條有正當理由的轉賬記錄,說明不了什么。”
話音落。
姜夫人一直緊繃的身體,微不可察的松了松。
顯然。
在姜夫人,薄琛和風傾霧之前,薄燁霆選擇了跟他更為親近的前兩個人。
聞言。
薄易一雙深黑的眼徑直對上了薄燁霆看過來的視線,他盛極的臉上神色依舊散漫,薄唇勾起一抹涼薄而又狂妄的弧度——
“我收拾人,向來不需要理由。”
他一字一字,涼薄而凜冽,“這次就當是給你,給薄家的所有人提個醒——敢動她一下,就別想活命。”
一時之間,眾人還沒反應過來薄易話里的意思,直到男人的慘叫聲響起。
緊接著就是薄星妤和傭人的尖叫聲連連,響徹整個大廳。
趴在地上染了一身血的司機,即便是已經對痛覺遲鈍了,但從腳心突然鉆進來什么東西的猛然痛感,還是讓他猝不及防的悶哼了聲。
接著便是深入骨髓的痛。
像是有什么鋒銳至極的小活物,在殘蝕著的他的骨血。
事實也如此。
感覺到小腳趾空了一截的時候,已經癱軟在地的司機,極為艱難的慢慢蠕動著身體,轉過頭去看,就看到了讓他這輩子恐懼到極致的一幕——
一條黑色的,長約一厘米的生物,緊緊的附在了他的腳上。
短短的幾秒之間。
他的右腳所有腳趾,都已經被蠶食得干干凈凈。甚至血液一冒出來,就被那條生物吞噬干凈。
一點一點的。
順著蠶食的腳心正中間,黑色不明生物一點點的朝血窟窿里面鉆。
細細密密的。
不放過任何一處的血肉。
它所到之處,先咬皮肉,飲其鮮血,再啃噬血肉之下逐漸露出來的陰森森的白骨。
從腳趾,腳心,到小腿,再到整條腿,小腹……心臟,頸部,嘴巴,鼻子,眼睛,一直到整個腦袋……
……
一點一點的,將人體所有的器官,都吞噬得干干凈凈的。
直至一根骨頭殘渣都不剩。
只徒留一地染滿了黑血的衣物。
而隨之變化的……
是那條黑色不明生物,逐漸延長的身軀……
血霧彌漫,腥味撲鼻中。
那條慢慢延長至一米多的黑色生物,緩緩伸展著水滑黑溜溜的身軀,呈倒三角的腦袋緩緩轉動。
它一雙深黑到極致,黑到沒有妍珠的眼睛,陡然“看”向了大廳內——
“啊!!!!”
“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
尖叫聲連連,響徹整個大廳。
薄星妤和那個傭人,滿臉驚恐的尖叫之后,直接嚇暈了過去。
薄老太太亦是止不住的后退了一步。
姜夫人則是直接嚇得癱軟在地上,連躲到薄燁霆身后去的動作都做不了。
站在那里的薄燁霆,盯著那條猶如蛟龍一般的黑色生物,目光幽深暗黑如不見底的深淵。
“白色。”
一片尖叫聲后,一道散漫、隨意又慵懶到極致的聲音,慢慢悠悠穿透過所有雜音準確無誤的落進黑色生物“耳中”。
下一瞬。
一雙深黑到沒有眼珠的眼睛,陡然轉頭,緊緊盯住了癱軟在地的姜夫人。
她一身白色絲綢旗袍。
它“看”過來時,姜夫人張口就要尖叫。
但短暫的幾息之后,將夫人才發現自己已經被嚇得發不出任何的聲音。
連最基本的求救都做不到。
異常恐怖丑陋的黑色生物盯緊目光,下一瞬就是進攻——
“少夫人,大少爺吩咐廚房給你熬了粥,讓你醒了吃……”
一道微微急促的聲音,突然從門外傳來。
薄易臉上散漫的神色瞬間一變,下一秒就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但有一道“身影”比他更快的朝外飛躥了出去。
……
風傾霧一襲白色長裙,站在庭院里枝繁葉茂的羅漢松下。
她眼底的懼色還未散干凈,就見一頭黑色生物突然從里面朝她沖了過來。
“四目”相對。
風傾霧看著近在咫尺的兩顆黑不溜秋的珠子。黑珠子輕輕一轉,再陡然轉了滿圈,隨即猛然逼近她——
血腥潮濕的氣息,剎那間涌入鼻息。
倒三角的黑色腦袋,從風傾霧眼前緩緩垂落。
隨后映入風傾霧眼簾的,是站在不遠處,一襲黑色風衣的薄易。
殘燭墜落。
薄易手上拿著的槍,正對著風傾霧。
下意識的。
風傾霧后退了一步。
也是在那瞬間,薄易拿槍的手指快速的一轉,將槍口對準了自己,槍柄對著風傾霧。
避免擦槍走火的可能性。
風傾霧只覺得眼前一晃,她人就已經被薄易攬在了懷中。
下一瞬。
薄易的黑色風衣就披在了風傾霧身上,隔絕開清晨的涼意。
緊跟著落下的,還有薄易低沉磁性的聲音。
“醒多久了?還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風傾霧抬眼,黑白分明的眸怔怔的看著他。
像是一時之間忘記了自己要說什么。
薄易低首,黑眸盯著她的眼。靜靜的凝視了幾秒后,他才低低沉沉的問,“是不是被嚇到了?”
語氣算不上溫柔,但至少有幾分溫和。
風傾霧動了動唇,像是要回答薄易的話。但說話之前,她又下意識的低了頭,看向地上的那一灘血色。
剛剛還令人恐懼膽寒的殘燭,現在已經變成了一攤黑血。
黑血緩緩流淌,一點一點的洇濕了地面,看著就要流到風傾霧的腳下,浸濕她的鞋子。
下一秒。
風傾霧腳下騰空。
薄易將她打橫抱了起來,徑直的朝著她住的小樓走去。
風傾霧越過薄易肩頭,看著剛剛發生過那慘烈一幕的地方,地上的黑血已經在被傭人用水漸漸的沖洗干凈。
后知后覺的。
風傾霧心底深處的那股涼意,才緩緩的漫延上來。
……
回到客廳。
薄易并沒有將風傾霧放在沙發上,而是自己坐著,讓風傾霧坐在他的腿上。
他一手攬住風傾霧的腰,將她扣在自己懷里的同時,又給了她最大程度的空間。
吩咐一路呆滯著跟過來的長寧,將廚房熬好的粥端過來后。
薄易才低眸看著他懷里嬌小又柔軟的少女,說話間的呼吸噴灑在她肌膚上,嗓音沉沉,“說說,剛剛為什么后退,怕我對你開槍?”
聞言。
風傾霧眼睫輕顫了顫,下意識的將腦袋靠近他懷里,不讓他看到自己眼底的情緒,“不怕。”
“你之前默認承諾過,不會再要我的命。”
她的嗓音輕輕軟軟,又帶著高燒過后的些微鼻音。一句明顯不占理的話,被她說得理所當然。
好像她無論說什么,想要什么,都能讓人心甘情愿的雙手奉上。
事實也如此。
看著她不自覺依賴著的動作,薄易確實生出了不顧一切慣著她的心思,“嗯,不會。”
只要是她想要的,他都會給她。
“你要的,我都給你奪回來了。”
薄易低首,薄唇貼著她的額側親了親,低沉的聲音接近溫柔,“以后,不管是薄氏,還是薄家都是你說了算。”
他的女人,不能受一分一毫的委屈。
風傾霧整個人都安靜了下來。
心底的涼意逐漸漫延到四肢百骸,寒意涌過一層又一層。
薄易說完之后,一手扶著她的半邊臉,剛要由著自己心意吻下去時,猝不及防看見風傾霧微微泛紅的眼眶,不由得一愣,“怎么?”
他有哪個字說錯了,還是她被嚇到現在才反應過來?
“我想要的,只是希望你每天可以過得開心一點。”風傾霧抿了抿唇,輕聲道。
莫名的。
她心里有種說不出來的難過。
聞言。
薄易眉梢微挑,眼底掠過一層淡淡的笑意,低沉溫和的聲音里盡數是寵溺和縱容,“那我就許你應有盡有。”
他道,“但凡我有的,我都給你。但凡你想要的,我都替你拿到。”
風傾霧愣了一秒后,才抬頭看他。
他的眼睛不如以往的漫不經心,散漫,隨意,而是從未有過的深邃,沉靜以及……篤定。
好像哪怕她現在要薄氏所有的股份,他也能夠在最短的時間內,用盡一切辦法拿到寫在她名下。
視線對上的那瞬間。
風傾霧垂落在身側的手指,不受控制的輕顫了顫。
她動了動唇,正準備開口說什么,長寧的聲音猝不及防的插了進來。
“大少爺,您要的粥端來了。”
長寧將廚房早就熬好的粥,放在了一旁的茶幾上后,被薄易端了起來。
“我讓廚房熬的粥,清淡養胃的,喝一點?”
薄易將風傾霧環抱在腿上,用勺子攪了攪碗里的粥,隨后舀了一小勺喂到她嘴邊,動作中透著不熟練的溫柔,嗓音低沉,“嘗嘗?”
雖然薄易用的問句,但風傾霧沒有絲毫拒絕的余地。
粥喂到嘴邊,她微微一頓,便張口喝下了。
薄易低眸睨她,見她乖順聽話的模樣,微微勾了勾唇。
喝了一小半碗,風傾霧就搖了搖頭說不喝了。
薄易問了兩次,也就沒再勉強她。
“你是不是也沒吃早餐,要不要喝一點?”
風傾霧隨口問了一句。
聞言,薄易黑眸凝著她,低低的嗯了一聲。
尾音落。
他就捏住了風傾霧的下頜,低頭吻了下去。
溫熱的氣息落下來的時候,風傾霧控制不住的偏開了臉。
猝不及防的抗拒和疏離。
薄易忽地停下了動作,漆黑深邃的眼底沒有半分波瀾。
“長寧說我昨晚上受寒高燒了,現在還沒好完。”
在薄易眼底的神色變化之前,風傾霧先開口解釋道,“我怕把病氣傳染給你。”
話音落。
薄易漆黑如深潭的眼底微微漾起了波瀾,隱隱有幾分寵溺。
他一開口,低沉的嗓音磁性性感,“別說是把病氣傳染給我,就是把你以后所有的病痛都渡給我,你覺得我會在乎?”
語畢。
薄易低首吻了下去。
他含……住她柔軟的唇,難得細致而又耐心的一遍遍恬………………………………。
……
……
風傾霧所有的呼吸,都被他一寸寸的………………。
剛何況風傾霧高燒才退,還有低燒。
……
……
但從始至終,風傾霧沒有主動,也沒有如往常一般回應薄易。
平靜得不同尋常。
薄易不習慣的眉心微微皺起,禁錮在風傾霧腰間的手愈發用力,像是要將她生生嵌入自己的骨血里。
風傾霧吃疼,忍不住的想要開口阻止——
但也是這瞬間,給了薄易…………的機會。
……
薄易吻的幾乎不顧一切,又瘋又狠。
他咬……著她的唇………………………。
風傾霧招架不住,整個人幾乎癱……軟在薄易懷里,近乎失去了全部的力氣。
喉嚨里溢出的顫音全被吻...…………得干干凈凈。
……
……
長長的一個深吻結束后,不僅風傾霧的頭發、裙擺凌亂,她整個人也是呼吸不暢。
薄易還是將風傾霧抱在懷里,只不過換了個她比較容易呼吸的姿勢。
“體力這么差,應該鍛煉鍛煉。”
薄易低眸看著面色潮紅的風傾霧,伸手捏了捏她柔軟白細的手指。
就吻了她一會兒,像是要了她半條命一樣。
風傾霧趴在薄易肩頭,并不想說話,只是輕輕搖了搖頭。
薄易低眸看了她幾秒,又忍不住的,低首親了親她的耳垂。
“傾傾。”
薄易叫她的名字,低沉的聲音覆著她漂亮小巧的耳垂落下,暗示意味十足,“你之前說過的話,說等我掌控整個薄家之后的話,還記不記得?”
“……”
風傾霧身體僵硬。
她知道這一天終究會到來,但沒想到會來得這樣的快。
她好像比剛剛還不能呼吸。
沒聽見她的回應,薄易伸手撫上她的臉頰,微微抬起。他黑眸凝著她的眼,聲音很低,仿佛有種溫柔的錯覺,但莫名就有種不容置喙的強勢感。
“等你頭上的傷好之后,我們就回南璽云境。”
頓了頓。
薄易還特別補充了幾個字,“就我們兩個人。”
“……”
那她寧愿她頭上的傷一直不好。
風傾霧坐在他腿上,安靜了會兒,還是選擇先避開這個問題,溫聲問道,“剛剛出現在我面前的那個黑色生物,也是殘燭嗎?”
早在幾個月前,在西緬夜市的時候,風傾霧就見過殘燭。
那一次,薄易也是為了救她才放出了殘燭。
聞言。
薄易低嗯了一聲。他以為風傾霧還害怕,便安撫性的道,“它只有在極少數的情況下,才會出來。”
“你養的?”
風傾霧抬眼,黑白分明的眸看著薄易。
雖然是問句,但她話音里的意思是肯定。
殘燭就是薄易養的。
薄易親了親她的額頭,同時也給了她肯定的答案,“我養的,機緣巧合的情況下發現了它。”
薄易似乎是不想多提,簡單的幾個字就略了過去。頓了頓,他又篤定的開口,“它不會傷你。”
風傾霧沒說話。
殘燭不會傷她……是因為,殘燭只聽薄易的命令。
而薄易不會傷她。
——起碼現在是這樣。
但萬一……
萬一有一天,薄易將那些手段都用在她身上。
只是想想。
風傾霧心里都禁不住的打了個寒顫。
“那……”
風傾霧看著薄易,有些遲疑的開口,“剛剛已經化為一攤血水的殘燭……是已經死了嗎?”
那是不是說明,殘燭是可以被槍打死的?
“我要它死,它才能死。”
薄易散漫隨意的道,“要不然,任何東西都殺不死它。”
“……”
風傾霧臉上的神情微凝。
看見她臉上的表情,薄易微微勾了勾唇,散漫隨意的聲音里第一次生出了信任的語氣,“不過我可以告訴你,一個殺死它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