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8、遺產繼承人
薄易從茶幾上攤著的幾份文件中,拿過最上面的兩份遞給風傾霧。
“看看。”
聞言,風傾霧視線掃了過去。在看見文件標題的時候,她甚至不用翻開,就可以大概猜到里面的內容。
房產贈與合同。
銀海股份轉讓協議。
風傾霧看向薄易。
“簽了字,南璽云境就在你名下。”
薄易一手環住風傾霧的腰間,另一只手捏了下她的手指。
低沉的語調聽不出多大的起伏,“像昨晚上的那種情況,不會再發生。”
【這是我的地方,你去哪休息。】
昨晚上見她第一次做出遠離他的動作,所以他才會說出那樣的話來。
明明知道……她就只有他了,離開這里,她根本無家可歸。
寧愿流血不道歉,抱歉的話他說不出口,就只能用這種方式來補償了。
因為他昨晚上撥出去的那個電話,律師今天一早就來南璽云境候著了。
風傾霧看了一眼那文件就沒有再看,甚至根本沒有打算去翻里面的內容。
靜了幾秒后。
她抬頭,看向薄易那雙漆黑深邃的眼。
“我不要。”
風傾霧淡淡的道,“你在哪,家就在哪。”
“如果再發生同樣的事情?”
薄易盯著她的眉眼,問。
如果昨晚上的事情再來一次,那她是不是也是一樣的無家可歸。
頓了頓。
“簽字。”
薄易又補了一句,“收下對你沒有壞處。以后不管發生什么,這里都是你的。”
“如果再發生同樣的事情,我相信你也一樣會來找我。”風傾霧壓住心底的躁意,隨口應道。
她看著薄易的眼睛,“任何物質上的東西,我都不需要。我只要我想要的。”
她想要的?
他對她的愛?
薄易眉眼間的神色,頓時淡薄了很多,聲調也是涼薄,“風傾霧,你不要,有的是人要。”
原本要說的警告,在說出口的那瞬間已經變成了若有若無的威脅,“在我沒改變主意之前,簽字,嗯?”
反正有的是人要,那他就去給別人。
風傾霧長睫微斂,聲音低而緩,“薄易,我不想我對你的這份感情,摻雜了其他的東西。我要的從來也不是這些。”
“……”
又是這些話。
就不會多要一些,沒見過她這樣戀愛腦的人。
靜了靜。
薄易還是將兩份文件硬塞在了風傾霧身上,低沉的聲線里沁著若有若無的愉悅感,“你先收著。”
“我已經簽好字了,要是哪天你想要了,簽個名字就是你的。”
不會有那一天。
但薄易已經退了一步,風傾霧沒必要再逆著他的意思來。
她看著薄易,還是乖順的應了下來,“好。”
頓了頓。
“我想去醫院。”
風傾霧又開口。
知道她去醫院干什么,薄易只是捏了捏她的手指,讓她吃完了早飯才過去。
等在一旁直接被忽視的鐘律師,連大氣都不敢出。
……
醫院。
蘇遇塵是孤兒。
有關他的后事,風傾霧原本以為沒人處理。
但她到達醫院的時候,被醫院負責人告知已經有人接手處理。并且那人還留在醫院,希望見她一面。
風傾霧被帶到醫院的會議室內。
“風小姐。”
聽到動靜,坐在會議室里的西裝革履的男人朝門口看去。在看到那張白皙姣好的面容時,毫不遲疑的就肯定了她的身份。
“我是蘇先生的律師,他生前還有一些東西委托我轉交給您。”
律師站起身來,看著走進來的風傾霧道。
聽到律師的話,風傾霧微微怔了怔。
蘇遇塵生前就委托好了律師……他是早就知道,自己會有這么一天么。
“您好。”
微頓幾秒后,風傾霧溫聲打了個招呼。
“這是蘇先生名下所有的財產、股權、基金以及房產。在他生前,都已經轉到了你的名下。”
說著,律師將一份厚厚的文件推到風傾霧面前,聲音清晰,“蘇遇塵先生,指定您成為他的遺產繼承人。”
話音落。
風傾霧視線滯住。
靜寂無聲中,似乎是怕風傾霧不能接受,律師又說了一句,“他說,這是他能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情,希望你不要拒絕。”
蘇遇塵留下來的遺產,足夠保風傾霧這輩子衣食無憂。雖說遠遠比不上她在風家的生活,但完全可以保持普通豪門大小姐的生活水準。
安靜了半晌。
“他的遺體呢?”
風傾霧開口的聲音很輕,在靜寂的空間內無比清晰,“我想再看看他。”
“已經火化完了。”
律師看著風傾霧,應道,“這也是他的意思。他不想你去看他的遺體,也不想你再多難過一次。”
頓了頓。
“我會將他的骨灰帶回寧城,灑在寧城的天空之下。”
律師聲音里透著一種說不出的惋惜,“他說,他長大以后的家,在那里。”
蘇遇塵是孤兒,從小漂泊居無定所。后來,他遇見了想要陪伴一生的人。
所以,在死之前,他給了自己一個家。
……
【你哥哥在哪?】
【只要他說一句話,別說跟銀海合作,就是讓我免費給銀海打一輩子工也可以。】
【不管怎么樣,我還是希望你一生平安。】
【你想贏,那自然就能贏。】
【雖說他薄家家大業大,但就算是拼了我這條命,我也會給你討個公道。】
【不用擔心任何人,你只管保護好自己。】
【只要傾傾需要,我隨叫隨到。】
【在我心里,傾傾就是我的親妹妹。】
【別人有的,你也要有。】
【我在你哥哥手里,沒有贏過一次。】
【我能擁有現在的一切的,都是因為你哥哥。】
【暫時不準備回M國了,想去寧城看看。】
【你要好好活著……為自己好好活著……】
【是我赴不了三年之約了……】
……
從醫院出來后,風傾霧仿佛停止了思考,腦海中一遍又一遍重復著蘇遇塵說過的話。
寧城。
蘇遇塵最后還是想要回到寧城。
他生前最大的遺憾,應該是沒能見哥哥一面……
但就是這樣一個簡單的要求,她也無法替他實現。
她站在醫院門口,看著來來往往步伐匆忙的人,一股巨大的窒息感朝她心口壓了下來。
目之所及,全是一片灰白。
她也好想,好想見到哥哥。
……
傅氏。
因為遠東航線的巨大虧損,再加上傅斯瑾私自挪用傅氏集團資金被證實。
在所有董事幾次連續不斷爭執之下。
最終由傅家主出面,暫停了傅斯瑾手中的大部分權利。
風傾霧在咖啡廳等了一下午,也沒等到傅斯瑾。
臨近下班的點,她直接來了傅氏。
“見傅總要有預約,而且傅總今天一整天都沒來公司,風……風小姐,要不您先回去吧?”
前臺看著風傾霧的那張臉,有些為難的開口。
“他什么時候會來?”
風傾霧眉眼溫靜,淡淡的詢問。
“這……”
聞言,前臺臉上表情更加為難,“風小姐……您也知道,傅總的行程不是我們能夠知道的……”
傅斯瑾的日常行程,一般只有他的秘書才能知道。她作為前臺,根本沒有權限知道。
風傾霧即便知道前臺說的是有可能是真話。但也無法避免,傅斯瑾避著不見她的事實。
傅斯瑾日常開的車,還在地下車庫里。
靜了靜。
風傾霧準備找個位置,再等一兩個小時時。她還沒轉身,就看到前臺立刻彎了腰,恭敬出聲。
“二少爺。”
風傾霧一抬眼,就看到了站在不遠處的傅堯。
一身黑色的西裝,黑色短發下的那張臉依舊優越,棱角分明。褪去了往日貴公子的浪蕩不羈,意外的多了幾分商界人士的氣息。
他身后,還跟著七八個西裝革履的男人,助理正朝著他匯報什么。
看樣子,不是什么商業應酬,就是還有什么項目要去談。
“來找我哥?”
不過幾秒,傅堯就走到了風傾霧的面前,率先開口道。
聞言,風傾霧輕嗯了一聲,“他不在。”
“……”
傅堯的目光落在風傾霧那張臉上。
在漫長黑夜中無數次反反復復幻想的,現在出現在了眼前。
靜了幾秒后,傅堯微微斂了斂眼瞼,開口,“我帶你上去見他。”
察覺到自己的話太利落,頓了頓,傅堯又道,“他在辦公室。”
“……麻煩你了。”
靜了幾秒,風傾霧還是應了一聲。
她今天要見到傅斯瑾。
“二少爺,晚上的聚會……”
見傅堯帶著人又朝著電梯的方向往回走,一旁候著的助理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這個項目他們已經跟了一個多月了,就等今晚跟專程飛過來的負責人吃個飯,然后商議簽合同等事宜。
“推了。”
傅堯沉沉的聲落下,便一言不發的朝著專用電梯去了。
“……”
助理在原地看著傅堯離開的背影,想跟上去勸兩句。但看到他身后的人時,忽地又頓住了腳步。
他剛剛看得不太真切,但也隱隱約約見到了——
二少爺從答應打理家族產業,就一直沉寂得猶如死水的眼底,在剛剛看見那個女孩時,他眼底深處隱約一閃而過的亮光。
……
總裁專用電梯內。
寂靜無聲。
尤其是在只有兩個人,并且都不說話的情況下,這種寂靜更甚。
“恭喜。”
寂靜中,傅堯忽地開口,“你贏了。”
銀海一戰成名。
即便他平時不關注證券類的消息,手機上也被推送了不少的有關新聞,想讓人不注意都難。
她贏了?
沒有。
從蘇遇塵死在她懷里的那一刻起,她就輸了。
“那天……那天晚上的事情,我聽說了。”
傅堯沒看風傾霧,而是看著映照在光滑電梯壁面上她的身影,“……回去后,他,他有沒有對你怎樣?”
在聽到蘭亭被大火燒了整整一天一夜,而無人敢去救火的時候。
他也知道了他大哥和風傾霧兩人共處蘭亭一整晚的事情。
傅堯口中的“他”,自然是指薄易。
他都能夠做出讓人放火燒蘭亭的事情,可想怒意自然不會低。
傅堯擔心……
話音落,安靜了好半晌。
直到電梯停在最頂層的時候,風傾霧的聲音才淡淡的落下。
“你當初做同樣事情的時候,有想過我會承受什么后果?”
那時,她不止一次的提過她結婚了,但他還是沒有任何顧忌。
尾音落。
風傾霧就已經走出了電梯。
她之前在傅氏總部待過差不多一個月的時間,自然知道總裁辦公室在哪。
傅堯整個人僵在電梯里。
他看著風傾霧離開的背影,深深沉沉的視線一直追隨。
眼底深處是一閃而過的黯然,和悄無聲息的翻滾著的,濃稠得化不開的暗色。
“噔”的一聲,電梯門因長時間無響應自動關閉。
但幾秒后,電梯門又自動打開。
傅堯從電梯里走出來,臉上神情恢復如常,也朝總裁辦公室走了過去。
……
總裁辦公室的門沒關。
風傾霧一走到門口,就可以看到正坐在深色辦公桌后的男人。
日常的白襯,沒系領帶,扣子被松了兩顆。一向熨燙整齊的襯衫上,有很明顯的褶皺。
看得出來,穿它的人并沒有心情在意這些細節。
風傾霧在門口站定,抬手,敲門。
不輕不重的三下之后,傅斯瑾沉聲開口,但他并未抬頭。
“她走了?”
“不見我?”
風傾霧視線落在他身上,聲音平靜又淡然,“是不想,還是不敢?”
聽見不是助理的聲音。
傅斯瑾手下鋼筆筆尖一頓。
他抬頭,對上了風傾霧那雙沒有任何波瀾的眼。
“你來了。”
死寂幾秒后,傅斯瑾把手中黑色鋼筆朝桌上一扔。
他整個人朝后倚靠在辦公椅上,英俊帶著些許疲色的臉龐上,沒有太大的情緒波動。
對于風傾霧能夠上來,他意外,也不意外。
“你避而不見,只有我來找你了。”
風傾霧走了進去,淡淡的道。
聞聲,傅斯瑾落在風傾霧身上的目光,微深。
他想到那條沒回復的消息,和那兩通沒接的電話,聲音低沉沉冽,“忙,沒看到。”
敷衍得甚至連表面工作都不想做。
風傾霧站在辦公桌面前,徑直對上傅斯瑾那雙深不可測的眼睛時,目光停了幾秒。
四目相對。
各有各的情緒難辨。
“傅堯。”
風傾霧忽然開口。
傅斯瑾臉上神情微頓,低沉的聲線淡嗤,“你又想……”
“叫……叫我?”
辦公室門口,突然出現了傅堯的身影。聽見風傾霧叫自己的名字時,他差點以為自己有幻聽。
畢竟,相同的事情,傅堯幻聽的次數不在少數。
傅堯躊躇在原地。
視線一瞬不瞬的緊緊盯著風傾霧。但沒有進來,也沒有上前一步。
“叫,叫我,有事嗎?”
傅堯看著風傾霧,又問了一遍。
傅斯瑾定定的看了風傾霧幾秒后,才看向一旁的傅堯,沉聲開口,“和陳總約的時間,不是快到了?”
傅堯沒理他,明顯還等著風傾霧的回答。
“可以幫我泡杯咖啡嗎?”
風傾霧轉頭,看著傅堯的眼睛,溫聲開口,“不加糖。”
“好……好的……”
在聽見風傾霧對自己說的話后,傅堯才確定剛剛自己不是幻聽,隨即忙不迭的應道,“我馬上……馬上就去!”
傅堯不怕風傾霧指使自己做任何事情,最怕她對他,像對待陌生人一樣的態度。
所以在聽見風傾霧的要求后,傅堯感覺自己長久靜滯不動的心臟,又在那瞬間活了過來。
快速轉身朝茶水間走去的時候。
傅堯還因為腳下步子太急,差點在光滑的走廊上摔跤,幸好他眼疾手快的扶住了一旁的墻壁。
傅斯瑾看著傅堯近乎“狼狽”但卻掩不住欣喜的背影。
直到門口空蕩蕩的時候。
他目光還是停了好幾秒,才收回來,隨后落在風傾霧的身上。
傅斯瑾眼底的暗色,漸漸變深。
“我之前不是跟你說過,不要把傅堯牽扯進來?”
傅斯瑾嗓音沉沉,細聽,還有幾分凜冽,“他什么也不知道。”
“是么。”
風傾霧眉眼淡靜,語調無波無瀾,“我曾經說過的話,傅總好像也沒太在意。”
聞言,傅斯瑾驀地對上風傾霧平靜的眼。
【傅總,要是銀海折在薄易手里,而您沒有兌現承諾的話。那你只能祈禱我最終沒有被薄易弄死。不然,我會跟你們傅家沒完,跟——傅堯沒完。】
意外的。
風傾霧說這句話時的每個字,每個表情,傅斯瑾都能記得清清楚楚。
“事實就是,銀海并沒有折在薄易手里,反而靠著南美那個項目,一躍成為行業巨頭。”
傅斯瑾聲音沉冽,沁著幾分寒意。
他看著風傾霧,一字一字,“是你不守信。”
“我不守信?”
聽到傅斯瑾打算有賴掉的意思時,風傾霧的聲音也冷了下去。
“是銀海沒把所有的現金流,都投到你所要求的遠東航線中,還是在蘭亭的那一晚,我提前離開了?”
沒有。
她確實如他所要求的那樣,將銀海的所有現金流,投入到了他設計的遠東航線中。
也如他所想,整個銀海折在了遠東計劃中。
但,蘇遇塵手中的南美項目,讓整個銀海一夜之間死而復生,甚至成為了業內的一個神話。
其后續會產生的巨額利益,無法估計。
起碼在未來一百年來,銀海宛如業內的珠穆朗瑪峰,無法超越。
同樣。
在蘭亭,風傾霧分毫不差的待滿了他所要求的時間。
一時之間。
傅斯瑾神色沉沉,并沒有開口應話。
“咖啡……你的咖啡……”
靜寂間,去而復返的傅堯推開了辦公室的門,手上還端著一杯已經泡好了的咖啡。
聞聲。
風傾霧看了傅斯瑾幾秒后,才朝傅堯看去,“謝謝。”
說著,風傾霧就要伸手去接。卻不想,傅堯先一步避開了,“有點燙。”
傅堯將手里的咖啡放在辦公桌上,“等涼一下你再喝。”
這話,傅堯是對風傾霧說的,但他并沒有看她。
放好咖啡之后,傅堯在原地站了幾秒。隨后,他又給風傾霧拖了一把椅子過來,“坐。”
說完,傅堯似乎覺得自己的話太言簡意賅,又補了一句,“你們應該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聊,可以坐下來,慢慢聊。”
雖然他不清楚風傾霧來找他哥干什么。但如果不是重要的事情,風傾霧不會親自來。
“……”
傅斯瑾坐在辦公桌后,看著傅堯的一系列動作,眼神沉沉,宛如深黑不見底的陰冽極夜。
自從婚禮后,他都是一副行尸走肉的模樣。偏偏,見了風傾霧一面之后就活過來了?
“謝謝。”
風傾霧在傅堯拖過來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她言語溫和有禮,好像兩人之間那道若有若無,但又無法跨越的隔閡根本不存在。
“不……不用謝……”
聽見風傾霧一而再,再而三的對自己說話,并且態度又不像是之前對陌生人那樣冷漠。
傅堯感覺自己心跳都莫名落了幾拍,說出口的聲音也是斷斷續續的,并不利索。
“要是……要是你還想要什么,盡管對我說……”
聞聲,風傾霧落在膝蓋上的手指,微不可察的輕顫了一下。
靜了靜。
風傾霧抬眼,看向傅堯,聲音淡淡靜靜聽不出任何情緒,“傅堯。”
“我在,你說。”
傅堯應得很快。幾乎是風傾霧尾音一落,他就開了口。
“那天,那天晚上的事情,你是不是很想我原諒你?”
風傾霧看著傅堯,問得很平淡,沒有任何的波瀾。
卻不想。
她話音一落,傅堯整個人都僵住了。
似乎是不敢置信風傾霧說了什么,過了好半晌,身體僵住的傅堯,才慢慢的找回自己的聲音,“什……什么?”
原諒?
從那晚之后,他就沒奢求風傾霧會原諒自己。
但現在,她說……
“我在想……”
風傾霧偏頭,徑直對上傅斯瑾極力壓制著某種情緒的眼睛。清越如水的聲音,字字緩緩,在這寂靜的辦公室內,很是清晰。
“我是不是應該原諒你。”
“畢竟,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你只是起了不該有的心思而已,又沒做不該做的事情。”
“真……真的?”
“你真這樣想?”
風傾霧的一句話,徹底讓傅堯愣住了。以至于他根本沒注意,風傾霧說這話時并沒有對著他。
“大概想過。”
風傾霧依舊看著傅斯瑾的眼睛,溫和的應道,“只不過,那晚我還是受了幾分驚嚇……”
“只要能夠補償你,讓我做什么都可以。”
還沒等風傾霧說完,傅堯就脫口而出。
“是嗎。”
風傾霧的眼睛干凈漂亮,卻涼薄似雪,清越的聲音沒有任何溫度,“你真的什么都愿意做?”
“當然,我……”
“傅堯。”
傅斯瑾沉聲開口,突然打斷了傅堯的話,“陳總已經在催了,今晚這個項目你必須拿下來,我讓司機送你去。”
“不去。”
傅堯隨口應了一句,眼睛還是緊緊的看著風傾霧,眼底深處隱隱有期待,“你想要我做什么?”
“只要你能夠原諒我,不管你說什么,我都可以做到。”
甚至是,她要親手開槍,再打他一槍。
風傾霧沒說話,只是看著傅斯瑾。
靜滯間。
傅斯瑾突然低低的笑了一聲,眼底晦暗一片。低沉的聲音縈繞著笑意,看著她的眼神卻寒冽刺骨,“風小姐大度。”
“這不正是傅總希望看到的。”
風傾霧淡淡的應道。
聞言,傅斯瑾眼底的神色,還是不可控制的一沉。
在看清楚傅斯瑾的意思時。
風傾霧才轉頭,看向一直站在一旁的傅堯。
“你說,條件。”
見風傾霧轉過頭來,她還沒說話,傅堯就忙不迭的在她面前蹲下來身來,以至于她不用費力的抬頭看自己。
“只要你說條件,只要我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