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唧——”
鷹隼的嘶鳴響徹云霄,瞰這眼底世界,蒼山負雪,了無青松。北地的一切也如同時間一般,來也匆匆,去也匆匆,無影亦無蹤。
一白衣書生仿若融入這方天地,舉著折扇抵御凜風,踽踽獨行。
前方忽現一座木屋,如同純白畫布上的一處斑點,頗為突兀。
可就是這屋內忽明忽暗的燭光,讓書生重新燃起了生的希望,他加緊了前進的步伐,放下折扇,不顧寒風吹在臉上帶來刺骨的痛意。
書生一步步靠近,越發感覺周遭的風雪更加急驟,靠近木屋后發現上方有塊炭黑匾額,想喚個姓氏卻看不出半個字來,只好作罷。
“咚咚”
書生敲響木門,可屋內靜悄悄的沒有回應,只見得屋中燭火搖曳,一陣風吹過,屋外的積雪瞬間堆成人高。
書生不知道屋里的人是否已經睡下,用盡最后一絲力氣開口問道:“有人在嗎,可否允我進去避暫避風雪?”
…………
書生感到一陣暖意傳遍全身,緩緩睜開沉重的眼皮,發現自己竟然躺在一張柔軟的床榻上。四壁是用木板拼湊而成,一邊掛著一盞白燭,使室內亮如白晝,一邊掛著的一柄黑色長劍,極為不搭。案幾上放著兩盞茶杯,還冒著熱氣。
“你醒了?”
屋內響起一個女子清脆悅耳的聲音,讓書生一怔。
女子穿著青蔥色長裙,烏黑的頭發綰了個簡單的發髻,插著一枚精致的玉簪,眉目之間透著靈秀的氣質,絳唇皓齒,不施粉黛而面如凝脂。
書生愣神之際,那名女子已經走到他跟前,將一件棉袍扔給他。
“謝謝姑娘救命之恩!”書生微微欠身道謝。
“不必客氣,既然醒了,就快些離開吧?!迸拥恼Z氣中又充滿著疏遠與冰冷。
“姑娘,在下叫慶霄,敢問……”
“北地嚴寒,不是你這般書生該待的地方,趕快離開吧?!迸哟驍嗔怂脑?,轉身朝門口走去。
“等一下!”
慶霄喊住她,欲言又止。
“公子還有何事?”女子停下腳步。
慶霄猶豫了會兒,最終開口道:“不知姑娘可曾聽聞北地有一冰花謂作‘灼唐’?”
女子聞言,腳步頓了頓,隨即轉身看向慶霄:“未曾?!?p> 慶霄眼底閃過失落,可還是強裝笑容道:“這灼唐花只生在極北之地,有葉無苞,有苞無花,有花無實,一生孤獨,每一片葉子都帶著冰寒的氣息,并含有劇毒,可若是開了花便如同烈焰般灼灼生輝,美艷至極?!?p> 慶霄見女子聽到這花的名字后,眼睛一眨不眨,不由得繼續解釋道:“灼唐花開花的幾率只有萬分之一,且只有八月十五那月圓夜盛開,花期短暫,破曉便凋零枯萎?!?p> 女子沉默許久,終于再次抬眸看向慶霄:“你說的這些,我都不曾見過,如今這花開與不開,與我何干?”
慶霄一愣,隨即苦澀笑道:“也是,又不是所有人都像他一般對灼唐花念念不忘?!?p> 慶霄說完,站起身朝外走去,女子在原地站立良久,直到書生離開,才收回視線,眼眸空洞,黯淡無光。
“灼唐花在十年前就已經死絕了!”
慶霄剛剛離開木屋,身后傳來女子冷冽的聲音,書生頓時止住腳步,卻沒有回頭。
“不到黃河心不死,不撞南墻不回頭——”慶霄大笑。
女子見狀,眼底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復雜神色,終究什么也沒說,轉身回到屋內。
慶霄迎著凜風,漸漸融入在了茫茫雪幕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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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之曄
興起而至,興盡而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