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希從背包抽出眼罩,熟練地攤開戴在眼前,身子往車門挪了挪,儼然一副與世隔絕架勢。肖子彬偷偷瞥一眼化妝鏡的人,她側著臉坐在右后排,一副生人莫近的模樣,輕笑。
抄小道有個明顯壞處,路太窄,行車空間有限制,如果相對方向有匯車,需要謹慎禮讓。加上現在是上班的高峰期,車多人多,連街頭巷尾也有不少行人。
肖子彬不由提高警惕留意四周行人來車。
涼城那邊政治高度發達,市中心基本沒有廠房,正常早上七八點沒多少人上班。除了稍偏的一些郊區有部分集中的工業區,因為在幾乎寸金寸土的涼城上班族晚上作業的多。反觀晉華城,相對來說普遍的人正常早七晚六的工作作息時間,甚至是更長的時間。
唧唧---
嘭嘭---
車頭與車身碰撞刮蹭聲像被獅子撕咬羚羊抵死反抗嘶啞聲,聲聲入耳。
微醺的光線順著旁邊高樓折射下來,被墻角遮擋的半邊陰暗道路左側,一臺無牌摩托車后輪還在轉動,坦蕩蕩倒在電線桿底下。
“肖子彬!”
那把聲音又冷又狠,從牙間溢出。
被忽然點名的肖子彬,毛骨悚然挺直腰,而口中早已準備好的說辭霎時噎在喉嚨。
南希表情冷冽嚴肅,她生得那種自然往上挑的眉形,因激動而往下斂的杏眼越顯鋒利。如果眼神可以殺人,那他現在應該被刮骨扒皮了。
“我也不想的呀。”肖子彬背抵在駕駛位,雙手規矩放在膝頭,直愣愣望著車頭嗚嗚嗚喊冤,“已經竭力保證沒有任何人與財物的損失,紅燈停綠燈行,有來車、行人就避讓,你要我怎么辦嘛?”
南希臉色很不好,瞟了眼窗外側方的摩托車,視線落到人行道上的黑色捷達車尾。隨手從放在邊上的米色背包摸出一頂黑色鴨舌帽。
現在已經是秋分時節,清晨氣溫有點低,出門前南希特地披了件深色大褂,內搭高領米淺色襯衫,黑褲。她整個人裹得嚴嚴實實從酒店出來,讓等候在車里的肖子彬愣了愣神。
車外。
“別動她。”南希呵斥準備把躺在路上小女孩抱起的中年男人。中年男人伸到半空的手一頓。
南希望著昏迷不醒、后腦勺溢血的孩子,小腿半跪地上,解開小女孩衣領的紐扣,貼耳聽心臟跳動頻率。手指輕探鼻息。手指清除小女孩口鼻中嘔吐物,隨后微側臥或俯臥。
中年男人焦急站在一旁,眼看著她左弄右弄,像個玩具擺弄她,惱羞成怒瞪著她的冒頂,“你誰呀,我看你裝腔作勢的,弄什么弄,原還有得救的孩子沒成就被你這么一弄給搞沒!”
“可以。”南希察覺現在小女孩身體情況惡劣,必須在救護車趕來前搶救,冷靜分析:
“你來按。小女孩心臟跳動頻率正在持續降低,要立即進行胸外按壓和口對口人工呼吸。胸外按壓與人工呼吸比例為30:2。期間按壓30次,給予呼吸2次。不想看著一條小生命就此流失,按我說的照辦。”
中年男人半信半疑,想到救人要緊,還是乖乖做了。
南希壓低鴨舌帽,小跑靠近趴著路面看不清面孔的男人。
男人眉間痛苦緊皺,臉色蒼白無色,嘴唇發紫,嘴邊還溢流幾絲血液,大力喘氣,左腿微屈,正試圖爬起來。
“勉強也是徒勞,你還是好好躺著。”
南希蹙著眉,彎腰察看男人狀況,小臉冰冷,望著他被鮮血滲透的淺色短襯衫靜默了會,“我幫你接骨,忍著點。”
男人意識逐漸模糊,察覺有人靠近,努力睜開雙眸,那是一張年輕又精致的臉,就藏著帽子下。
他順應哼了聲。
見狀,南希微瞇著眼,脫下身上大褂蓋在他身上,“痛就哼一聲。”
昏迷狀態的男人,努力開口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