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是什么時節了?”季復安的手指沾了些水漬,在桌面上隨意劃拉著。
密室里沒有人應聲。
她閉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再冷靜些。守衛就那么幾個,應該都是司馬濟良最信任的幾個心腹,可他管得很嚴,特別是上次她用發簪刺死守衛之后,便沒有人再跟她說一句話了。
守衛緘口不言,連耳朵都不肯動一動,除了這一室的石磚墻,沒人聽得到她的聲音。
她見不到太陽,感受不到日月更替,早就混淆了時辰。
“允郎,你怎么還不來救我。”她手中摩挲著自己的發梢,心里曾經足足一萬分的希望已經快要消耗殆盡,全數成為絕望了。
其實守衛們心里很是佩服季復安,這么壓抑的氛圍下,莫說是女子,就是男子,都要精神崩潰了,可他們的銀山公主竟然還能泰然坐在那里,可見,這女子真的不是普通人。
她沒有坐以待斃,耳朵里不斷搜尋著聲音。
最近似乎聽到些嘈雜的聲音,她有種不祥的預感,似乎心里擔心的事情馬上就要發生了。
她的直覺確實沒有錯,除了她,外頭的人都在盤算著自己的事情。
盧庸不失所望,將那個金絲楠木腰牌偷了回來。
“殿下,這是司馬濟良暗衛的腰牌。”
金絲楠木做腰牌,盧庸除了覺得奢侈,還是覺得奢侈。
他知道帝王家最看重的就是自己的身份地位,司馬濟良僭越使用金絲楠木,就這小小的一塊兒,足以讓他被抄九族。
讓他死容易,可讓他有利用價值地死,很難。
“司馬濟良也太囂張了,”唐明禮很少動氣,今日卻是有些氣急!
“無妨,”周顯允擺擺手,他現在只關心,怎么能趕在后日之前,將司馬濟良的賊窩一網打盡。
最重要的是,他要救出來季復安。
“人呢?”
二殿下的玉指摸索著腰牌的表面,墨里泛金,這金絲楠木果然金貴。
“回殿下,已經押在府上了,但是他什么都不肯說,屬下就擅作主張加了幾道刑,不過殿下放心,人沒死,還有氣兒。”
能用得上這種腰牌的人,想必也是司馬濟良的死忠之士,問不出來也是自然。
周顯允的手指修長,沒有指肚,指尖敲在腰牌上,發出清脆的聲音,他將腰牌遞給大伴:“現在去宮里,找母后尋一塊金絲楠木,明天之內,務必將這腰牌復刻出來,咳咳咳咳……”
“這……”大伴有些為難。
金絲楠木比不上其他木材,雖然金貴,但皇家除了發喪,斷斷用不到這樣的木材。
“咳咳咳咳…看什么!”周顯允一動氣,便咳得直不起腰,“就說本殿馬上要不行了!”
“殿下!”
唐明禮和盧庸雙雙跪在地上,他們臉上掛著兩道水痕,他們的主子,這是破釜沉舟的打算啊。
一旦調出金絲楠木,即便不舉國發喪,那也是瞞不住的。
原來,周顯允根本沒有想著活著回來。
“還……咳咳咳……不快去!”
他的臉色早就不黃不白,沒了血色,如今咳得肺都要吐出來了,臉上才勉強帶了點水紅色。
“是!”他們千般不愿,也不敢耽誤殿下的事情。
“等夜里再把黃祈飛喊來,”周顯允撐著拐杖,艱難地起身,“本殿現下有些累了,都下去吧。”
言罷,曾經鮮衣怒馬意氣風發的二殿下,佝僂著身子,朝瞰雪軒里間的床榻走去。
最近他不太敢睡覺,怕自己一睡便醒不來,可今日,他實在太累了。
兩日,再堅持不過兩日,他便可以救出安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