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兒大殿下被關進臺獄的事情，不知道怎么就給宣揚了出去，大臣們紛紛上書，讓明初皇帝給皇后娘娘做主。

　　“反了反了，全都反了。”

　　他坐上龍椅十幾年，早就知道各位臣工都是三五成群，沆瀣一氣，如今，反對周明微的那群人，也不過是仗著聲勢來逼他。

　　他扶著椅子把手緩緩站了起來，手掌放在桌前的一摞奏章上。

　　最近各方都虎視眈眈地盯著宮中，明初皇帝已經減少了早朝次數，可奏折一本本遞上來，說來說去還是時疫那點子事情。

　　他何嘗不想天下早日安寧啊，可眼下，宮內宮外亂成一團，皇后至今只醒過來一回；太醫院那群人還研制不出最有效的方子、老大又鋃鐺入獄。這一切，都讓明初皇帝頭疼。

　　“唉……”明初皇帝摩挲著自己的那串翡翠，長長地嘆了口氣。

　　“陛下，您歇會兒吧，”羅寧海端了杯碧螺春，這是用今年初雪攢下的雪水泡的，比井水泡的更清冽順口些。

　　“放下吧，朕沒心情喝，老二昨天下午來了？”

　　“回陛下，是，不過知道毛惟驤在，二殿下就走了。說今日再來。”

　　“他到哪兒了？”

　　“剛剛宮門口來報，他剛進宮，去了鳳儀殿。”

　　明初皇帝當然知道允兒進宮所求為何，瞧著今天的樣子，估計也是知道毛惟驤進了地牢，罷了罷了，他的兒子也大了，早就管不了了。

　　鳳儀殿還是原來的老樣子，正殿一直都是月茉在打理，她監督地嚴，如今六宮時疫四起，倒是最初的鳳儀殿時疫最輕。

　　“殿下，您帶好口圍再進去吧。”

　　周顯允接過，圍在臉上，往偏殿去了。

　　黃祈飛說，只要皇后娘娘醒了，便性命無虞，這幾日，他來看望，都是進屋里去的。

　　屋內已經不敢點什么熏香了，炭盆燒得暖暖地，每兩個時辰，季復安就會開窗通一次風。

　　“殿下，你來了。”

　　她也帶著口圍，沒有外人的時候，和周顯允之間已經不講那么多虛禮。

　　“嗯。”

　　他拍拍復安的肩膀，示意她坐著，不用起來。

　　他們兩個都瘦了，季復安不僅瘦了，還憔悴了，這些日子沒日沒夜得熬，跟夏瓊換班照顧皇后娘娘，已經分不清黑夜白晝了。

　　“辛苦你了。”周顯允接過季復安遞來的帕子，親手為皇后娘娘擦了手。

　　“分內之事，殿下莫要掛懷。”

　　她倒了杯茶遞給周顯允，周顯允沒喝，擱在了一旁。

　　京城中的每個人都筋疲力盡，兩個人都沒心思談情說愛，在桌旁雖說了許多話，可句句不離時疫。

　　“害皇后娘娘的奸人抓到了嗎？”

　　“倒是有人進了臺獄。”

　　季復安成日間就困在這里，自然也不知道，大殿下已經鋃鐺入獄。瞧著周顯允一臉愁容，她知道，事情不簡單。

　　“什么人，竟然直接進了臺獄？”

　　“皇兄。”

　　“什么？大殿下？”與大殿下接觸不多，但每個與殿下說過話的，無一不夸大殿下為人謙和，心善胸寬，這等卑鄙手段，大殿下根本不屑于去做。

　　“可有什么證據？”

　　“內城司的干事毛惟驤說在鳳儀殿搜到了一盤糕點，是大皇兄帶進來的，那糕點有毒。”

　　那有毒的糕點……可是自己吃的那盤？怎么會與時疫有關。

　　“殿下可信民女？”

　　“當然，你有話且說。”

　　“那盤糕點，確實是大殿下送來的，但是皇后娘娘當時正抱著雪團兒（那只尺玉哈，前邊沒給它起名字），就賞給民女了。”

　　“所以，你那天暈倒就是中毒了？”

　　“正是，這盤糕點，皇后娘娘根本沒有碰過，得時疫之事，就更不可能與這糕點有關。”

　　她鎖著眉頭，又回想著那天的情形，雖然與時疫無關，可糕點有毒，就算是“謀殺皇后”，也是罪無可赦的大罪，大殿下也是死罪難逃。

　　“可是，為何糕點有毒？”周顯允并不懷疑周明微，他們手足從小長大，他幾乎是本能地替他撇清關系。

　　“可能……”季復安的眼神突然閃了一絲恐懼，“這毒，可能本身就不是針對的皇后娘娘。”

　　那天，二皇妃也在場，糕點被賞賜給她的時候，皇妃接了一把，若是毒她，一切就合理了，這糕點只是一個噱頭，恰巧替真正的幕后之人遮掩了過去。

　　可是，二皇妃畢竟是殿下正妃，如此空口白牙，她怎敢堂然說出口。

　　“本殿明白你的意思了。”回想起司馬晴豐那日的反常，周顯允的眼睛又深邃了起來，季復安看不清他的眼神，但她知道他心里想的一定不是什么良善之事。

　　“殿下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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