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理好了就送過去吧。”

　　周顯允也揉了揉酸酸的手腕，趁季復安不注意低頭聞了聞手上的芙蓉膏。

　　“嗯。”她點點頭，這個時候送過去還來得及，并不耽誤明日皇后娘娘使用。

　　兩人并肩走在前頭，身后跟著唐明禮和夏瓊，慢慢悠悠地往鳳儀殿走。周顯允喋喋不休地說著，季復安安安靜靜地聽著。（瞧周顯允這不要錢的樣子）

　　鳳儀殿里鬧哄哄的，好像有不少人。

　　“二殿下到——”

　　隨著太監的傳叫，殿內的歡笑聲也弱了下去。

　　禧善皇后聽著外頭大太監閻萬義的聲音，向窗外探了探腦袋。

　　“殿下，二皇妃和大殿下都在。”

　　閻萬義小聲提醒著周顯允。季復安聽見后，也退了幾步。本是清白的兩個人，突然因為互相生了情愫而心虛起來，倒像是私奔的野鴛鴦般理虧。

　　兩個人一前一后，不急不慢地走進正殿。

　　“參見母后。”

　　“參見皇后娘娘、大殿下、二皇妃。”

　　司馬晴豐臉上的笑容立時散去，眼神飄忽后也不落在季復安的身上，倒是越過了她，看著高高站著的二殿下。

　　“起來吧，”禧善皇后笑了，“今日你們兄弟二人都來了，本宮的鳳儀殿難得這么熱鬧。你們年輕人在一起有話說，本宮倒有些乏了，就不陪你們嘮了。”

　　禧善皇后其實也才三十又六的年紀，身上是經過時間的沉淀才有的雍容端莊之氣，來到鳳儀殿的這些日子雖然不長，但是季復安心里很是敬重禧善皇后。

　　她本欲走上前去，遞給娘娘她抄寫好的佛經，可月茉姐姐卻拉住她的胳膊輕輕拽住了她：“姑娘莫要去擾娘娘，眼下娘娘乏了，有什么事等明日再說也不遲。”

　　月茉作為大宮女，在鳳儀殿就是皇后娘娘的嘴和眼，她說的話，下邊的人是不敢不聽的，就算季復安不是入編在側的宮女，不受月茉的約束管教，她也不會不聽月茉姐姐的話。在主子手下討生活，就是要多些眼色，自己沒眼色的時候，就去聽有眼力見兒人的話。

　　她縮回手臂，將佛經握在手里。

　　“哎呀！”季復安的身后傳來一聲女子尖銳的聲音。

　　是二皇妃。

　　她微微皺著眉頭，呼著冷氣，像是碰到了哪里，有些痛的樣子。

　　“大膽季復安，踩痛了二皇妃，還不跪下！”春綺依仗著二皇妃的地位，在鳳儀殿內呵斥了起來。

　　季復安回頭，不知什么時候二皇妃繞到了自己的身后，而她今日穿的繡裙有些蓬松，裙擺嚴嚴實實地蓋住了二皇妃的腳面。裙子下的腳雖未踩上司馬晴豐的腳，被繡裙一遮，卻也說不清楚了。

　　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頭，季復安往前走了兩步，將司馬晴豐的鞋面露了出來：

　　“民女實在無心之失，還請二皇妃恕罪。”

　　“我們王妃身子虛弱，被姑娘……”

　　“住嘴，”周顯允喝住春綺，她這樣仗勢欺人的奴婢，周顯允覺得惡心，自己跟大殿下還都在這里，吵吵鬧鬧成何體統，“皇后娘娘的寢宮，豈容你在這里放肆。”

　　春綺被二殿下訓斥地不發一言，低頭躲在司馬晴豐身后。

　　“姑娘莫怪，春綺有些著急，是本宮自己眼神不好，沒注意就恰好走到了姑娘身后，才不小心挨了一腳，”她說這話的樣子溫婉可人，柔柔弱弱倒像是季復安真的欺負了她。

　　“殿下莫要怪罪季姑娘。季姑娘沒注意到妾身也是人之常情。”司馬晴豐又轉頭看著周顯允。

　　好濃的茶味。

　　“既是眼神不好，就在司馬府多養養吧，不著急回府，至于春綺，罰跪一個時辰。夏瓊你去看著，時辰不到，不許起來。”

　　如今還是寒冬時節，若是要跪在青石磚地上，一個時辰也夠春綺受的了。

　　周明微在一旁看著熱鬧，二弟的家務事，也是夠煩心的。

　　二殿下的命令，春綺不敢不聽，撇了撇嘴就去鳳儀殿外跪著了，月茉也不敢說些什么，她雖得幾位主子三分敬意，也不敢拿大，僭越到各位皇子頭上。

　　“皇后娘娘休息，奴婢免不得要去身側伺候著，就不在此打擾各位主子了，娘娘說了，殿下和王妃自便即可。”

　　月茉走的時候，順帶叫走了季復安。季復安在這里，就是是非矛頭所在。

　　司馬晴豐本來還想著教訓一下季復安，沒想到倒是自己吃了癟。

　　“本殿還要往父皇那里去請安，就不多留了。”周明微樂呵夠了，也準備溜。

　　剛剛人多，司馬晴豐很多話不好意思講，現在沒人了，她也好拉下臉來說。

　　“殿下，妾身身體無礙，就讓妾身回家吧。”

　　她在司馬府，每天也不快樂，又要想著辦法躲司馬晴邦，又要受著司馬夫人的排擠，義父出入朝堂，是有大事要忙的人，自然不能日日陪她家長里短，她很想回二皇子府。

　　可眼前的人，冷若冰霜，一雙眸子深不可測地看著她，給她那本就不旺盛的火苗潑了一盆冷水：

　　“不急，本殿年前都要住在宮里，你且在司馬府上多待些時日，孝敬孝敬父母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