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差點可就露餡了，白皎皎心里一虛，急忙岔開話題。“阿爹，阿娘，我和二哥商量過了，咱們就去城里賣這丸子如何。”

　　此言一出，桌上頓時安靜了。白父似乎沒聽見一樣的又端了一大碗白米飯，劉氏卻是盛湯的手頓了頓，至于白力則是擔憂的看了白皎皎他們一眼。

　　白皎皎見沒人吭聲，硬著頭皮把話說完，“咱們家的魚可以直接從河里撈，成本就省下了。我對比過了昨天西肆的那些小攤，以我的手藝口味肯定比他們好的多。所以咱們去擺攤一定可以賺的，對吧。”

　　白樺干巴巴的符合。“對，對。”

　　“這是誰的主意？”劉氏放下筷子滿臉的不贊同。“是不是又是你，你一天到晚都想些什么亂七八糟的。”

　　“皎皎，你的手藝是不錯，但誰去擺攤？你大哥要去藥鋪上工，阿樺要上學堂，你一個女孩子更不可能拋頭露面。”

　　“阿娘我有帷帽。”白皎皎拿出自己的帽子。“只要擋住臉就行了，或者我可以扮成男裝。”

　　“胡鬧，你知道什么叫人心險惡，你知道現在村子里怎么傳你的閑話？”劉氏一口駁回。“上次的事情就有人說你是被妖怪附了體，不敬長輩，恃寵而驕。今天你又和你二哥出去胡鬧打扮成那副模樣，你還想繼續拋頭露面。”

　　白皎皎咬唇。“那鄒掌柜也是一介女流卻在鎮里撐起那個大個鋪子，阿娘不也很欣賞她嗎。”

　　“欣賞歸欣賞，也就是她不尊規矩，所以到現在都沒有嫁出去。娘還指望你嫁一戶好人家安安分分過日子。”劉氏淡淡道。

　　“女人怎么了，女人就不能撐起一片天嗎，自古多少女流之輩都名垂青史。”原來劉氏心底卻是如此看輕那鄒掌柜，白皎皎不由覺得問題嚴重。“我又不是做什么壞事，誰能說我什么。”

　　“我知道阿爹要下地干活，阿娘你也要作針線補貼家用，咱們家的房屋要修補，阿蓮和阿寶連一身像樣的衣服都沒有。這個時候還談什么不能拋頭露面。”

　　劉氏拍桌。“你這是在責怪爹娘沒本事嗎，我們就是累死餓死也不用你一個姑娘家來養活我們。”

　　“阿娘，我不是這個意思。”白皎皎不明白劉氏為何那么固執她所謂的閨秀觀念，“村里做活的女孩也很多啊，王嬸家的秀春就經常跟著大軍叔出去接活。”

　　“你不一樣！”劉氏滿心懊悔，就是不松口。

　　“我怎么不一樣了。退一步說，阿娘你不是把管家全交給我了嗎，那我就應該有分配的權力。”

　　劉氏坐在長椅上，手指蜷縮著，“你這是不聽阿娘的話了？”

　　“好了，都別爭了。”白樺站起來。“皎皎不能拋頭露面，我去行了吧。皎皎把想法都和我說了，我覺得很不錯，就算不能賺大錢也能貼補家里一些。”

　　“你也不行！你還要上學堂。”劉氏反對。“我就知道是你這個臭小子的主意，我這輩子是欠了你什么，你自己渾也就算了，還帶著你妹妹！”

　　劉氏提起墻角的扁擔就打。“你可以沒出息，可以去闖禍，但你妹妹不行，我絕不允許你毀了她。”許是氣急了，扁擔重重落下，而白樺絲毫不曾閃躲只是站在那挨了那一扁擔。

　　“叫你不安分，叫你惹是生非，我打死你，打死你一了百了算了！”劉氏不依不饒，而白樺卻是縮著脖子不吭聲。

　　白皎皎見狀急忙伸手抓住劉氏的扁擔，“不要打二哥，是我的主意。”

　　“皎皎！”一個人挨打總比兩個人來的好，白樺下定決心要死扛到底，默認劉氏的話。

　　“阿娘，不要。”白皎皎卻是分毫不讓，給白樺使眼色白樺也不理睬，只有自己擋在扁擔下。“你要打就打我好了。”

　　“你們，你們是要氣死我嗎。”劉氏心疼女兒，扁擔卻是沒辦法落下了。

　　白樺輕輕推開白皎皎，沖他搖搖頭，眼神堅定，“阿娘，要打要罵沖我來，我的主意不會改。就算沒有皎皎這個想法我也準備去出去闖闖。”

　　白父雖然生氣，卻也拿兩個孩子沒辦法。“你們想清楚，士農工商，商者最為卑微，一旦掛鉤你還想不想考功名了。”

　　“是啊二郎，別沖動。”

　　白樺低著頭。“我知道阿爹阿娘希望我考取功名，可我更清楚我不是讀書的料。從小到大為了不讓你們失望我就是再不喜歡也會裝裝樣子，可是現在我不想再浪費這個時間。”

　　他本就對做生意感興趣，平時也會和幾個做生意的朋友走得近，加上白皎皎的很多想法又直接觸動了他。自家妹子都知道為家里想一條出路更何況他這個做哥哥的。

　　他切實的思考了白皎皎說的可行性，所以才會一路縱著配合。

　　“你說什么！”劉氏難以置信，她一心想培養的二兒子居然這么不愿上學堂。

　　“我說我不喜歡念書，我學了這么久總共也只會幾個字，就連皎皎學的都比我快。”

　　白皎皎心虛，那是因為她本來就識字啊。

　　“我這樣根本就不可能考上功名卻還要家里貼補，而大哥這個真正喜歡看書的卻要為我讓路。皎皎生病我無計可施，也是大哥去藥鋪幫工。”白家根本不可能供得起兩個兒子上學，所以白力自己提出要把機會讓給白樺。

　　“是我錯了？我想讓你出人頭地也錯了不成！”劉氏抬頭，扯著袖口不讓他們看見自己發紅的眼圈。

　　白力抿唇，“二郎，別說了。”

　　“大哥，你說我說錯了嗎。我桌上的那些書你晚上都悄悄就著月光看了不止一遍，我知道你怕我知道，可我也恨得很，恨我自己不爭氣。”

　　白父震驚的看著兩個兒子，他從不知道這兩個孩子是這樣想的。一直以為大兒子安靜本分，學門手藝就夠了，二兒子天資聰穎必能成大器，原來他們都是錯的嗎。“大郎，真的是二郎說的那樣？”

　　白力立刻搖頭。“不是這樣，我只不過是好奇，我喜歡藥鋪的活計才回去藥鋪做工。二郎你想多了。”

　　“阿娘你想讓大哥守著手藝過日子，你想讓我考取功名光宗耀祖，你想讓皎皎足不出戶做個大家閨秀。可你真的知道我們想做的是什么嗎？我們不是什么富貴人家，您該醒醒了。”

　　“二郎，夠了，閉嘴！”白父按住白樺的肩膀。“你怎么能這么和你阿娘說話。”

　　“我”

　　“今天就到此為止，這件事情誰都不許再提，大郎，扶你阿娘回房。”白父猛地一拍桌子，那看似輕輕的一巴掌卻把桌子拍出了個印來。

　　阿蓮和阿寶早就在白皎皎的示意下端著湯碗溜了，一時之間大堂里就剩下白樺和白皎皎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