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朦朧,眼皮沉重。只有耳畔傳來一陣竊竊私語。
“他可是北苑數一數二的學子啊,居然和太監私通……”
“看起來還挺激烈,渾身上下都青了。”
“要不要去給他披件衣服啊?”
“別了吧,我不想再靠近了……”
“我也是。咱們還是快去叫夫子來吧。”
“你說得對,快走快走……”
聲音漸遠,他忽然覺得渾身冰冷,打著顫醒了過來。
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自己的雙腳,然后是雙腿。順著腿再看下去……
嚴修遠倒吸了一口涼氣,趕忙縮成了一團。
自己怎么會赤身裸體待在這個地方?難道方才聽到的聲音,是在議論他嗎?!
就在天地崩塌之時,不知哪來的一團衣物,扔在他的臉上。
嚴修遠慌張地蓋住私處,朝靠近的腳步聲望去。
十八垂眸看著他,開口:“這里只有我。”
聞此,他再次確認四下沒有旁人,趕緊手忙腳亂地把衣服穿好。
他剛才明明和孫棋在一起,為這次皇宮巡查做準備,怎么會一轉眼就光著身子昏迷在外了?
嚴修遠恍惚著問:“我怎么會在這?公主呢?”
“她叫人看好戲去了。”
好戲?
什么好戲?
十八看穿了他的困惑,揚了揚下巴示意他看看背后。
嚴修遠慢慢轉過身,透過竹林的縫隙朝路邊的灌木叢望去。
那是……孫棋!
那個熟悉的身影躺在草坪之上,潔白的軀體點點斑駁,看不清是怎樣的印記。不遠處還有一頂太監帽和一條太監的腰帶,草地是一片凌亂。
嚴修遠的心臟停了一拍。
記憶與線索在腦海中纏在他的心中,纏成了一個他不能接受的現實。
今天是皇宮派人例行巡查的日子。孫棋熱情地來幫忙,為他遞上一杯水。他心懷感激地喝下,然后記憶便斷了……
不。
不會的。
他與孫棋同窗幾年,一同溫習一起上課,相互問候過、交流過,怎么可能……孫棋也是北苑優秀的學子啊,不可能的,絕對不可能!
掙扎之時,圍觀的人漸漸多了起來。
這樣下去會毀了孫棋的。他不應該冷眼旁觀,他應該前去援救的……
“醒了?”
嚴修遠雙眼無神地轉向錦瑟。
她雙手抱胸,對他說:“聰明如你,應該能猜出到底發生了什么。我不過是以眼還眼,算不上草菅人命吧?”
嚴修遠沒有回答,又慢慢把視線移到了一絲不掛的孫棋身上。
如果不是公主,那么被扒光衣服、被太監迷奸,還要躺在那里遭人圍觀的人,就會是他……
他不敢再想下去,只覺得心頭一陣惡寒。
孫棋他為什么,他憑什么?
錦瑟挑了挑眉,望向越來越熱鬧的現場,得意地問:“怎么樣?這一次,你還要為他著想嗎?”
嚴修遠始終沒有回答,僵硬地朝前邁了一步。
她的臉色頓時難看了幾分。
“你不會要去救他吧?”
他沉默著又向前邁了一步。
錦瑟看著他頭也不回地朝事發地前進,好心情一下子全沒了。
狗改不了吃屎!
“行行行,你去吧,我也不管你了!”她氣得背過身去,怒罵道,“就算你被人整死在這書苑里頭,也是你活該!以后,別想讓我再理你!”
嚴修遠是最怕這句話的。
前世只要這話一出口,不論誰對誰錯,不管氣節傲骨,他都會立馬低頭,千方百計地哄她開心。
本想著這句話能讓他回心轉意,未曾想只等來了十八的聲音。
“公主,人已經走遠了。”
什……
錦瑟回過頭來,只見嚴修遠的背影逐漸融進了圍觀的人群中。
她無奈地長出一口氣,抬頭望天。
這個混蛋!
不如就讓他去好了。到時候被孫棋拉下水惹一身騷,看他還犯不犯傻了!
對哦,孫棋很有可能會把臟水潑到嚴修遠頭上,他還是會被逐出書苑……那她豈不是白來讀書受罪了?!
不行不行,必須攔住嚴修遠。
錦瑟不禁一陣頭疼,趕緊沖進了人群。
哎喲……這叫什么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