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妍被朱陽欣的形容逗樂了，掩嘴一笑。
隨即她又一本正經地說道：“她也算有本事的，這兩年拿下不少大單，所以才能得到賞識。”
“誰的賞識？羅昭旭的賞識？”
朱陽欣眨巴著大眼睛，似是好奇，又似是打趣。
趙妍隱約從她話里聽出了其他意味，一時間思緒竟也有些飄忽，勉強擠出一個微笑：“她和大家關系都不錯的。”
她再也笑不出來，渾身上下都感到別扭。
“那叫收買人心吧？”
朱陽欣不緊不慢地放下茶杯，直盯著趙妍：“趙姐，我不是很明白，為什么你處處比她優秀，卻又要處處忍讓她，讓她整天瞎蹦跶。”
“啊？”
趙妍茫然。
處處比周婉新優秀？這是在評價自己嗎？趙妍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真能開玩笑。”
她只當這是朱陽欣對她的一句恭維，連忙擺手，臉上笑得燦爛。
好話誰不愛聽呢？但趙妍自問并沒有朱陽欣說得這么厲害。
“我可沒開玩笑！就說上次，她眼巴巴跑來想要半路截胡王總，結果你不費吹灰之力就讓她知難而退了，這還不是實力的證明嗎？”
朱陽欣繼續說道。
“那哪是我呀，還不是王總的意思。”
趙妍擺擺手，不以為然。
“嘻嘻，趙姐你就別謙虛了，如果不是你工作扎實，王總認可你，怎么可能當眾否掉她的方案？王總多精明的人，是那么好糊弄的嗎？同樣的公司、同樣的產品，選你而不選她，為啥？那還不是因為趙姐你比她優秀唄！”
朱陽欣嬉皮笑臉，說話間看似無意，卻直戳到趙妍的心坎。
趙妍想一想，覺得這番話沒毛病。她心里忽然燃起一陣喜悅，這種情緒已經許久不曾有過了。她這才發現，這幾年竟不曾有人如此真摯地肯定過她這個人。
“你剛才吃糖了？嘴這么甜，我差點都信了。”
趙妍會心一笑。
“哪有，我心里還苦著呢，忽然就被打發走！”
朱陽欣露出一臉委屈。
趙妍張嘴，欲言又止，囁嚅片刻緩緩說道：“你也別傷心，年輕就是資本，我回頭問問以前的同學，有合適的崗位就跟你說。”
“真的？”
朱陽欣立馬喜笑顏開：“就知道趙姐最好！”
飯菜上來，兩人一邊吃飯，一邊繼續聊著。
“趙姐，你可真奇怪，現在公司首先看的就是工作經驗，你怎么老把‘年輕就是資本’掛嘴邊？我要是有你的工作經驗，哪里擔心找不到工作！”
說著，她舀起一口飯，送入口中。
趙妍扒了扒碗里的飯菜，將羅昭旭那套說辭換了個說法感慨一通，語氣語調竟也與他神似，坦言現在職場對女性的不友好。可見，趙妍還真是PUA中毒已深。
“趙姐，這些話該不會是羅昭旭跟你說的吧？”
朱陽欣坐直身子，神色忽而正經幾分。
趙妍臉上閃過一絲錯愕，隨后不解地望著對面的女子。
“你就沒有想過，他為什么總是拿你的年紀說事嗎？”
朱陽欣又問道。
趙妍更加茫然。
“今天忽然讓我卷鋪蓋走人，也是他的意思吧？為啥這么突然呢？”
“是不是昨晚發生了什么？”
趙妍有不好的預感，然而話問出口她又有點后悔，這相當于變相承認，趕走朱陽欣確實是羅昭旭的意思。
朱陽欣掏出手機，輕輕點了幾下。沒過多久，趙妍就收到一條消息。
她微微蹙眉，剛想要拿起手機去看，朱陽欣立即開口叫住了她。
“趙姐，一個人身上長了瘤子會很疼，把瘤子切掉會更疼。我把這個發給你，是因為我覺得你是好人，不希望你一直被騙。”
趙妍莫名緊張起來，看看朱陽欣，又看看自己的手機。
她解鎖屏幕，收到的是一段語音。將手機湊到耳邊，一段對話清晰傳入她耳中。
一小段不堪入耳的喘息聲之后，是片刻沉默。
“一會兒你還是回去吧，要是被那個實習生看到，會有麻煩。”
“怕什么，反正她實習期就快到了，讓她滾蛋唄，你一句話的事。”
“趙妍好像挺看重她。”
“趙妍趙妍，你就惦記著趙妍是不是？要是我不看著你，你是不是真得跟她好上了？”
“你想什么呢？趙妍性子軟好擺布，這些年全靠她在背后幫我做事，我才能往上爬得這么順利。她現在手上抓著一些大客戶，對我們還有用處。”
“不行，我看著她就不舒服，你把她弄走，我也能幫你。”
“別鬧，你放心，她那么無聊的女人，哪能跟你比？”
“呿，男人的嘴，騙人的鬼。我怎么知道你倆單獨相處的時候？”
“怎么可能？今天你不是看到了，她跑得比兔子還快！”
“所以你是想的，對不對？”
“看吧，你就是不相信我。”
“少來，你對付趙妍那套在我身上可不管用！我告訴你，你要是敢背著我亂來，看我怎么收拾你！”
“收拾我？”
“哈哈哈……住手……哎呀別鬧了……哈哈哈……”
朱陽欣眼見著趙妍從神情僵硬到眉頭緊鎖，又從眉頭緊鎖轉向淚光盈盈。
她側過臉，不想朱陽欣看到她狼狽的模樣，卻又忍不住心口發緊鼻頭發酸，溫熱的眼淚順著臉頰滾落下來。
朱陽欣知趣的埋頭干飯，不看她傷心欲絕的模樣。
趙妍抽出紙巾，快速擦去淚水，眼淚卻越涌越多，根本不受她的控制。
真相竟是這樣？她以為羅昭旭之所以要干掉朱陽欣，還是因為照片的事情，所以據理力爭。難怪當時羅昭旭支支吾吾卻給不出個所以然來，難怪他火急火燎上午就要把一切辦完！
他是害怕朱陽欣知道他的秘密，而朱陽欣確實知道了他的秘密，還把一切錄了下來。
呵呵，自從上次化裝舞會之后，朱陽欣就發現手機是個好東西，留存證據再方便不過。
一直等到朱陽欣吃飽喝足，趙妍才漸漸平復下來，眼前的飯菜她再沒動過一口。
“朱陽欣，謝謝你。”
她的眼淚干了，眼神也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