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御醫又拿著另外一張道:“三日后便用這張,可用半年,之后寒癥會緩解,到時老朽再來為小姐診治一番。”
他將兩張藥方遞給一旁的暖蘇,暖蘇小心的接過,將后面一張藥方妥帖的放好,拿著這三日要用的藥方向許氏欠身行禮:“夫人,奴婢這就去抓藥。”
許氏點點頭,“去吧。”
暖蘇躬身退下,許氏再次向歐陽御醫道謝:“多謝歐陽御醫。”
“誒,夫人不必多禮。”歐陽御醫看向顧傾歌,恰好撞見顧傾歌眼中還沒有來得及消退的恨意。
歐陽御醫目光一凝,眉頭微蹙,再細看,顧傾歌眼底一片清明,正淡淡的看向自己。
這目光......
歐陽御醫一怔,再看向顧傾歌的目光帶上了濃濃的審視。
其實剛才歐陽御醫看向她的時候她就已經察覺,再看到他審視的目光,顧傾歌就意識到自己剛剛的眼神已經被歐陽御醫盡收眼底,可是那又如何?
重活這一生,她不怕天不怕地,只要身邊親人安好,她可以豁出一切!
所以面對歐陽御醫審視的目光,顧傾歌毫不畏懼的和他對望,眼神平淡,不懼不憂。
歐陽御醫也沒說話,捋著自己的胡子,瞇著眼睛將顧傾歌從上到下打量個徹底。
一旁的許氏見此有些不安,忙問道:“歐陽御醫,可是歌兒還有什么不適?”
“非也非也。”歐陽御醫忽然放聲大笑,“老朽一聲鉆研醫道,臨了才想起來,還沒有個傳承的人。今日見小姐眼神清明,資質上佳,不如做我的關門弟子可好?”
歐陽御醫此話一出,驚呆了一室的人。
這歐陽御醫原名歐陽愷,師承天原道人。
說起天原道人,恐怕這個世上沒有不知道的人。他的名字享譽四國,傳言天下事盡在他的掐指一算中,可以說,沒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也沒有什么是他不會的,在他所有的才華中,除了卜卦之外,就數醫術最為高超。
而這天原道人行蹤飄忽,一生中僅有三名徒弟,這其中之一就是歐陽御醫歐陽愷。
歐陽愷是天原道人最小的徒弟,年輕的時候最是逍遙,江湖中無處不在他的傳聞,早些年曾傳言稱他曾對一傳世女子情深不改,奈何紅顏早逝變為枯骨,他便發誓此生不會另娶。
這之后他一改常態,靜心鉆研醫道,可能是天分,也可能是心靜,歐陽愷在醫術上的造詣遠遠超過他的兩個師兄。
后來,不知是何原因,歐陽愷應承國元帝之邀,來到承國太醫院任職,拒絕了元帝授予的院使之職,做起了一名普通御醫。
雖然是普通御醫,但是太醫院的人無人不知他的大名,對他也都是虛心求教的謙恭態度。
雖說做起了御醫,但是歐陽愷一直孑然一身,連個徒弟都沒有,之前有官員托關系求到他那里,希望能收下自家的孩子為徒,卻被歐陽愷不容回絕的拒絕了。
歐陽愷稱:“我歐陽愷瀟灑一生,不愿多個牽掛,還是一生自在為好。”
這樣盛名這樣瀟灑的人忽然說要說顧傾歌為徒,可想而知,可無異于一塊巨型元寶從天而降,直砸的屋內的人頭腦發暈。
顧傾歌眨了眨眼睛,認真的看著歐陽愷,一語不發。
顧傾歌的長相吸取了許氏和顧建文的優點,煙波般的柳眉,一雙波光瀲滟的桃花眼,秀氣的瓊鼻,不點而紅的櫻唇。
這其中,數顧傾歌的眼睛最為傳神。
她的眼睛是典型的桃花眼,深雙眼皮,內眼角尖,并向內餡,外眼角細而略彎,眼尾拉出長長的魅惑的線條。這形似桃花花瓣的眼睛,時而迷離流轉,時而彎成月牙,眼神似醉非醉,似語未語,直勾的人心尖發癢。
她的長相并不像顧汐華一樣屬于嫵媚型,而是柔美中隱隱有股英氣,典雅中帶著種迫人的風華。
在前世,顧傾歌鮮衣怒馬,驕傲張揚,所以這種迷離風華并不突出,而如今,經過前世被囚禁三年的磨礪沉淀,她的驕傲深埋骨內,張揚盡散,卻顯出了前世不曾顯現的傾世風姿。
被顧傾歌這樣一雙桃花眼靜默注視,一直關注她的歐陽愷禁不住心尖一抖,問道:“丫頭,你這么看著老朽作甚?”
丫頭?
這稱呼擺明了就是拉近距離。
顧傾歌撇了撇嘴,眨巴了一下流光璀璨的眼睛問道:“傳聞歐陽先生曾言此生只愿自在,不想多個牽掛,為何今日卻說要收傾歌為徒呢?”
“哪有的事。”歐陽愷打著哈哈,“定是世人誤傳,老朽說過的話老朽怎么可能不記得,沒有這回事,丫頭你就放心吧。”
他頓了頓,又道:“唉,我老人家孤單了一輩子,到了晚年好不容易有個看中眼的徒弟,老天爺也不算苛待老朽咯。”
歐陽愷偷偷覷了眼顧傾歌的表情,捋著白花花的胡須道:“話說顧將軍怎么還沒回來?老朽還等著和他大戰三百回合呢!這個臭棋簍子!”
歐陽愷這話說出來擺明了是拿顧建文做幌子,想借著顧建文的原因讓顧傾歌同意,兼之還打起了同情牌。
至于他說的臭棋簍子......
顧建文的棋藝顧傾歌清楚,因為她的棋藝就是顧建文一手教出來的,所以可想而知,這“臭棋簍子”一說到底更適合誰了。
一旁的許氏現下終于回過神,她有些猶豫的看了看顧傾歌,“歐陽御醫,這歌兒年歲尚小,且大病未愈,這......”
沒等許氏說完,歐陽愷便擺了擺手,道:“不小啦不小啦,想當年老朽入師門不過齠年,小了這丫頭五個年頭,況且拜師一事無需操之過急,等到丫頭身子大好也無妨。”
許氏聞言還是覺得有些不妥,張口欲言,然而沒等她把話說出來,門口傳來暖蘇溫暖的聲音:“夫人,老爺回來了。”
暖蘇口中的老爺正是顧家大爺顧建文,顧傾歌的生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