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東就在本地,來得倒是挺快。
陳岸沒在電話里告訴他實情,只說配合調查,房東來了之后才知道他的房子里疑似發生了兇殺案,嚇得他腿都軟了,幸好周珉就在旁邊及時扶了一把,才沒讓他跌到地上去。
“警察同志!”他哆哆嗦嗦地說,“這房子我都租出去好幾年了,這里面發生的事情,我一概不知啊!”
陳岸不置可否:“你先把門打開。”
房東依言掏鑰匙開門,但他手抖得厲害,對了好幾次才把鑰匙插進鎖孔。
房門一打開便有一股還未消散的消毒水味兒飄了出來,陳岸和周珉對視一眼,沒有立刻進去,而是穿戴好手套、鞋套,這才小心翼翼地邁了進去。
陳岸扭頭吩咐了一句:“你在門外等一下。”
“好好好。”房東忙不迭地應了,生怕房子里面是一派血腥的場景。
不過,他心里仍抱有一絲幻想,不停地祈禱這只是虛驚一場,他可不希望自己的房子變成兇宅啊啊!
地面被打掃得很干凈,既沒有腳印也沒有灰塵。
陳岸環視了一圈,這間不到八十平米的兩居室異常得干凈整潔,但也沒有絲毫的生活痕跡。
周珉率先進了主臥室,陳岸在客廳轉悠了一圈后,轉身進了衛生間。
衛生間也相當干凈,連瓷磚的縫隙都擦洗得好似泛著白光,這里面的消毒水味道也是最濃郁的。
陳岸皺著眉頭,目光一寸一寸地逡巡過去,忽聽周珉喊道:“老陳!老陳!”
他心里一驚,連忙邁了出去:“有發現?”
“你帶魯米諾試劑沒有?”周珉在臥室里喊道,“這張床有移動過的痕跡,床底也干凈得很,連絲灰都沒有。”
陳岸心中一凜,立時意識到了,衛生間畢竟面積狹小,不利于“行刑”,那么足有二十平米的主臥室就是虐.殺顧昂的最佳地點!
這么一想,他也顧不得再檢查衛生間了,連忙沖進主臥,擠到周珉身邊:“運氣不錯,我還真帶了試劑。”
二人合力將床搬開,陳岸拿著試劑對著床下的空間一頓狂噴,耐心等待了一會兒,地板、墻角泛起了一層藍瑩瑩的微光。
陳岸和周珉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如釋重負。
案發第一現場,終于找到了!
房東一直在門外眼巴巴地等著,見陳岸和周珉出來,立刻抖著聲音問道:“怎、怎么樣……”
周珉看了他一眼,委婉道:“這間房子我們要暫時封起來。”
房東在等待的過程中已經做足了心理準備,此刻好歹抗住了,只腿肚子抖了一下,比之前堅強許多。
周珉:“這間房子你租給誰了?”
“是一個女人,叫什么來著……”房東急急忙忙地翻手機,翻了一會兒忽然大叫道,“壞了,她什么時候把微信注銷了?!”
他自從兩年前把房子租出去后,一直十分省心,租客每半年交一次房租,從不拖欠,平時也不找他,因此他還真不清楚對方是什么時候把微信給注銷了。
周珉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冷靜下來:“不著急,當時你把房子租出去的時候,有沒有簽合同?”
“有有有。”房東立刻表明,“合同有,身份證復印件也有,手續都是齊全的!呃,不過,這些東西都在我家呢……”
“好。”周珉點了點頭,“這樣,我陪你回家取文件,然后再勞煩你和我回一趟市局。”
“啊?!”房東頓時被嚇到了,哭喪著臉說,“還要進局子啊……”
“噢,沒什么大事,只是請你去認認人。”
……
“姓名。”
“喻初雪。”
“說一下你的作案過程吧。”
喻初雪坐在審訊椅上,目光平平地直視著前方,聲音也是平平的,沒有絲毫起伏:“2月20日晚上,我照例去Always酒吧打工,運氣不錯,那天顧昂也去了酒吧。我一直觀察顧昂,見他喝多了酒,往洗手間走的時候,便知道機會來了。我提前躲在后門外的那條巷子里,果然沒過一會兒,顧昂便從后門出來透氣。我故意引起了他的注意,趁他不備,用早已準備好的迷藥迷暈了他,然后將他拖到我提前停在那里的車上,等到第二天一早開車離開。”
負責審訊的賀平問道:“你把顧昂帶去了哪里?”
“尚德路68號院。”喻初雪很快答道,“2月21日下午,我先去榮錦新城,利用我帶的學生做了不在場證明,然后回到尚德路68號院,將顧昂殺死。”
“你殺害顧昂的手法是什么?”
“我割了他好多刀,眼睜睜地看著他流血而死。”
“多少刀?”
“我不記得了,我當時精神很亢奮,沒有數究竟割了多少刀。”
“好。”賀平不置可否,“繼續吧。”
“之后等到夜深人靜,我將顧昂的尸體拖到垃圾桶里。那地方我提前踩過點,附近雖然有監控攝像頭,但早就壞了,非常適合拋尸。再然后,便是案發了。”
賀平深吸一口氣,問道:“你為什么要殺害顧昂?還是以如此殘忍的手法?”
“是因為我姐姐。”
喬明嶼沒忍住問道:“你不是一直堅稱你姐姐是病逝么?”
“是病逝沒錯,但如果不是他,我姐姐的病情也不會惡化得這么快!”喻初雪的神情終于有了波動,她漆黑的瞳仁中沁出點點恨意,“我姐姐為了湊齊我上大學的學費,不僅白天要打工,晚上還去夜店兼職。有一次,在她被喝醉酒的客人刁難時,顧昂替她解了圍。”
她“哈”的一聲冷笑起來:“顧昂那張臉如此具有欺騙性,當他放下身段溫柔相待的時候,簡直是世間最最深情的王子。我姐姐就是這樣被他的外表所欺騙,一步一步踏進他編織好的陷阱。那段時間,顧昂對她堪稱一往情深,為了消除我姐姐心中的不安,他還將我姐姐帶到了他的朋友面前,高調宣布她是他的女朋友。這一舉動令我姐姐既甜蜜又感動,終于肯敞開心扉,就在她全心全意地愛上顧昂的時候,顧昂卻猝然發難,不僅當眾羞辱了我姐姐,還殘忍地揭破了一個事實——他所有的溫柔與深情,不過是想看一個命如草芥的女孩兒被捧上云巔再狠狠摔下的絕望痛苦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