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剛說的送姜湯的那個僧人,叫什么?”
“不等奴婢開口問,那僧人便離開了。不過奴婢瞧著與許公子有幾分相似,可性子的的確確是兩個人!”
“許公子……許承景……”江玥梧呢喃道,“我倒是忘了許多事……”
她的腦海里浮現出空鏡的身影,當初覺著那空鏡有些似曾相識,卻又想不起究竟是誰。
想必,是空鏡與許承景有幾分相似,讓她誤認了吧。
“罷了,歇吧。”江玥梧躺了下去,卻沒喝一口姜湯。
夜里,菩提樹下。
寒風瑟瑟掀著素粗的僧袍,刮著他的臉頰。他雙手緊握佛珠,眉間有些抑郁。
“她不快樂,別人再覺著她高攀,再覺著她當是過得如意,我卻在她那雙明眸里,看到了哀傷與憂郁。總之,她不快樂,她過得不好。”
他嘆了口氣,回到佛堂前拍拍身上的灰塵,再虔誠地誦經。
他日日夜夜所求,無非兩件事:一是天下太平。
二是……她一生順遂。
寂靜的空林中徘徊著信徒的誦經聲,懸空的皎月里拙藏著炙熱的愛意....
今日,江玥梧在菩提樹下又遇見了他。這次,他沒有躲逃,而是大方地行了佛禮,“娘娘金安。”
“你叫空鏡?”
“是。”
“你上回見著本妃,為何逃跑躲藏?”
“小僧當初六根不凈入佛門,恐污了娘娘的慧眼。”許承景微微一笑,回答得很平靜。
江玥梧輕挑黛眉,在石桌邊落座,“看來,你現在的六根是凈了?空鏡……”她小聲念著他的法號。
“你與本妃的一個故人長得極為相似。”
“能有幾分像娘娘的故人,是小僧之幸。”
“他啊,是意氣風發的狀元郎……才高八斗,滿腹經綸,不過……他游歷四海去了。”
“小僧不敢與之并提。”
他低著頭,卻是副云淡風輕的模樣,仿佛與前塵往事一刀兩斷。
可他的眼角卻微微泛紅,他如今一個僧人,又怎匹敵她記憶中風華正茂的狀元郎?
如今的他,茍延殘喘...…
“在他心中,無高低貴賤之別。”江玥梧言盡于此,不再開口。他便站在她身邊,靜看片片菩提葉落。
二人不禁都想起當初的那驚鴻一瞥與折枝之舉.....
最后,江玥梧搖了搖頭,放下了茶杯,“茶涼了。”
許承景目送著她步步離去,雙手合十,閉上雙眸。
想來也覺著遺憾,許承景是她唯一的知己……
許承景滿心只有那句“茶涼了。”他本以為這世間已經沒有他所牽掛的了,他毅然皈依佛門。
可是,他心里埋藏的那段最隱忍克制的情感,還是因為她的到來,被攪得天翻地覆。
他以為他可以淡然地接受她的到來,他以為可以淡然地回憶過往,他以為……他切斷了紅塵……
“阿彌陀佛……”他輕聲說。
“清念,你跟徐姨娘說,讓柏康待在學堂里,莫要回府。”江玥梧還是怕太子那喜怒無常的性格會傷害到柏康。
“次兄快要成親了,你去府里按照規格挑些禮品。我的庫房里還有幾本芳游公的真跡,他惦記好久了,也一并贈予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