鍋渾身炸毛!“不要過來!”
煉藥要被火燒,很疼。很疼!
當年方華正是為了折磨他才把他封在鍋里,用他來煉藥的好伐!
可惜他沒手也沒腳,動也動不了。方茹越來越近了,越來越近了,她的影子一點點把他吞掉了。
不要過來!不要過來啊啊?。?p> “嗷!”
終于,一聲慘絕人寰的哀嚎噴薄而出,百轉千回,裊裊不絕。
“別喊了,再喊也不會有人聽到的。”
“??!??!救命啊!誰來救救吾!”
“認命吧,你喊破喉嚨也不會有人來救你的。”
“汝竟然真的……啊,好疼!放手!”
“啊咧?真的會很痛么?你以前不經常被方華這么對待么?應該已經習慣了吧?!?p> “習慣個毛線!啊……啊!不要再……這樣……?。。 ?p> “安啦安啦~盡情地感受疼痛吧。這是你生命中必經的試煉~”
由于方茹事先撒好了隔音藥劑,以上對話僅在集裝箱內可收聽。包括那一聲慘叫。
所以對于集裝箱外的人來說,方茹所住的這一小方天地如此寧靜,如此安詳,方茹遺世獨立,再不被末世困擾半分。
她總是這么好運。
她怎么可能總是這么好運!
遠處的墻根后,有人趴在那兒,偷偷地望著方茹所在的集裝箱房,指甲狠狠地摳著墻。
直到鉆心的疼痛從手指傳入大腦,方菲才發現自己把刷了白|||粉的墻面摳出五道深深的印子。
看著自己原本細心保養,如今黯淡無光的指甲,方菲苦笑。
為什么方茹那個家伙到哪兒都能活得滋潤,而她卻要在泥里掙扎。
要不是方茹一點血緣親情也不講,把她丟在公園里,她何至于混到如今這地步!
那舒適的單人房,也應該有她一間!
她不甘心。
幾乎咬碎銀牙,方菲才把從心頭涌起的恨意壓下去。不行,她現在還沒有跟方茹對著干的本事。等以后的,等她飛黃騰達了,她要把今日所受的屈辱十倍、百倍奉還給方茹!
又站在轉角后盯了方茹的家很久,方菲實在餓得受不了了,拖著虛弱的腳步一點點往回走。
方茹所住的集裝箱房編號0E4-1,意思是E4公寓旁的第一棟單獨住房,最前面的零表示后面的是宿舍編號。方菲則住在三號教學樓。二者距離不近,如果不是今天她偶然附近經過,遠遠地看到有個背影很面熟的話,她可能還要過去很久才能知曉方茹也在基地中。
至于她為什么跑到距離自己住的地方這么遠的地方……
方菲露出一個苦澀的笑容,卻因為實在體力不支,雙目呆滯,所以面容扭曲得有些像喪尸。
她不想回到那個烏煙瘴氣的教室。只要一想起要跟上百號陌生的男男女女擠在一起吃飯睡覺甚至如廁,她就惡心得想吐。
但僅僅是擠在一起倒也罷了,有些人見她是個單身的年輕姑娘,竟然跑來欺負她。今天她終于忍無可忍地跑了出來,想跑到一個安靜的地方,想跑到一個不用大半夜捂著衣領,擔驚受怕地不敢睡覺的地方。結果她找到了,卻不得不回來。
可是方菲又不得不回去。來基地十幾天,她所有能換成錢和物資的東西,除了她自己之外,幾乎全換了。之前不允許私下交易,她的東西都是通過黑市交換的,被坑得很慘。就拿她那件上千元的大衣來說,如今已被一件不知道被當成傳家寶傳了多少輩了的舊棉襖代替,而中間的差價只讓她得到了幾塊泡咖啡用的那種方糖。
現在有了集市,她卻沒東西可交換。基地公布的那些工作沒有一件是她這個十六歲的弱女子能做的。于是她每天只能靠基地施舍的半碗白粥度日。她很餓,可除此之外,沒有任何東西能夠果腹。
仿佛走了一個世紀那么久。終于,方菲摸到了三號教學樓的大門。天快黑了?;卦谠绯堪l粥。但很多人扛不住一天只進食一次,于是基地將半碗粥再分成兩份,不想早晨一次性喝完的可以只喝半份,另外半份到了傍晚基地的工作人員會再送過來,只是是把所有人剩下的粥都倒在一個大桶里送來的,也就是說要是你來晚了,你的那點粥就會在前面幾十個人的碗里。
那粥一點滋味也沒有,本來方菲嫌棄得連瞅一眼也不愿意,就算這幾天她不得不靠這個度日,方菲的態度也沒有絲毫改觀。
可今天不行了。走了這么遠的路,她真的要餓死了。她要吃東西,什么都好,只要能吃?,F在天還沒黑透。送粥的應該還沒走。還沒走!
方菲被樓梯絆了一跤,噗通摔倒在地。胳膊很疼,出血了,可她顧不了那么多,手腳并用地往她所在的樓層爬去。再不吃東西,她真的會瘋了!
可是當她真的到了所住的樓層,走廊里空空蕩蕩,原本東倒西歪地躺在走廊里的幸存者們都被送粥的怕引發騷亂而攆回各自的教室,可送粥的卻不在了。
人家早走了。
方菲呆呆地站在走廊的盡頭,被走廊里的穿堂風吹了個透心涼。
好半晌,她才挪動僵硬的腳步,扶著墻一點點走回自己所住的教室。
平心而論,三號教學樓的管理員還是挺給力的。住在樓里的人們魚龍混雜,每天摩擦不斷,但一直沒出啥大事。方菲出去跑了一天,她睡覺的那條課桌還沒有被別人占據,多多少少也有管理員的功勞。
方菲并沒有意識到這一點。她死死地盯著屬于她的那條課桌前的座位上坐著的一個五六歲小孩。小孩子臟兮兮的像個泥猴,鼻孔下還有一長一短兩條渾濁的白鼻涕。可是他的手里,抓著半根蒜蓉香腸。
我快要餓死了,你們卻在吃香腸。我的粥也被你們這幫人喝了。
方菲放在身側的手緊緊握成拳頭。粗短的指甲刺入掌心,她卻渾然不覺。
那小孩的媽媽坐在小孩身旁的位置上,面色黝黑,牙齒污黃,蒼老得像那小孩的姥姥。可這樣一個一無是處的農村婦女,見到方菲后明明被她饑餓憔悴的面容嚇了一跳,卻還是只冷冷地瞪了她一眼,側身護住孩子,小聲催促孩子快吃。
明明看出她快要餓死了,卻不肯分給她一口。哪怕只有指甲大的肉末也沒有。
方菲的身體像秋風中的樹葉般瑟瑟發抖。半是因為過于虛弱快站不住了,另一半則是由于愈發難以忍受的悲憤。
不過是欺負我年紀小又是個姑娘家,所以你們一個個的見死不救。
那小孩更加賣力地咬著香腸,差點兒噎住。可就算她的兒子會被噎死,也不肯給她一口救命。
一團團黑氣噴在方菲的視野。她快因為低血糖昏過去了。可哪怕她死了,這些人都不帶眨一眨眼的。包括那個方茹,包括這兩對該死的母子。
你們不讓我活,那……我也要拖著你們去死!
方菲腦子里只剩下這一個偏執的念頭,對著那對母子撲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