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出面解圍
“住手——”
一道略帶威壓,聲音厚重的女聲傳來。
眾人都抬眼看去,是一個老婦人,衣著干凈整齊,眉目端穩帶著幾分厲色。
云可兒見這老婦人一臉高高在上的表情,頓時不爽,心情本來就不好的她徹底爆發,指著婦人罵道:“你是哪個院里不長眼睛?亂闖?沒看到主子在訓人嗎?”
“來人,來人,把她拖出去亂棍打死!”
云疏冷笑看著云可兒瘋了一般的模樣,眼前的婦人雖然她沒見過,儀態卻十分標準端莊,定是宮里的人,云可兒不分青紅皂白就開罵,沒腦子。
老婦人也不惱,淡笑看向方瀟宜:“王妃娘娘,別來無恙。”
方瀟宜聽到聲音,十分耳熟,頓時她想到了什么,連忙把老婦人請上座。
斥責地瞪了眼云可兒:“你給我閉嘴!下去!”
云可兒不滿:“阿娘,你干嘛對個下人這般有禮,豈不有失身份!”
方瀟宜推了她一下,眼神示意她閉嘴,低聲解釋道:“這是太后身邊的掌事姑姑,秋姑姑,救過先帝,伺候過太皇太后地,身負誥命,是你能罵的?”
云可兒嚇得連忙閉嘴,后退好幾步。
方瀟宜斂了神情,掛上笑容走向秋姑姑:“什么風把您給招來了?這幾日不得空,沒有去拜見太后她老人家,太后娘娘身子可好?”
秋姑姑抿了口茶,擺了擺手:“王妃的情誼半年一次,太后心里也不惦念了。老身這次來是宣懿旨地。”
方瀟宜心里忐忑,秋姑姑這話是在責怪她忘卻舊恩,那時候她是千求萬求才求太后把她指給云曾地,后來只顧著和千芙那個賤人斗,也鮮少去宮里去給太后請安了。
看秋姑姑的神情,這懿旨怕是不好。
秋姑姑站了起來,端聲道:“太后懿旨——”
烏壓壓,院里跪了一大片人。
“慶越王妃方氏德行有虧,善嫉善妒,暗壓私罰側妃千氏,心腸歹毒,無賢淑端方之儀,特賜王妃方氏于王府宗祠閉門跪罰一月。”
方瀟宜一驚,騰的起身,不可思議道:“不可能,太后不可能罰我地。”
“千氏……千氏確實與人有私——太后……不……姑姑明鑒啊!”
秋姑姑拂開方瀟宜拽著她的手,淡漠低聲在她耳邊道:“娘娘,這是王府內帷之事,若真細細查出來對王爺和郡主都不好,更是對您不利啊。”
秋姑姑語重心長地拍了拍方瀟宜的手,她的話已經說到這份上了,方瀟宜再求就是她不懂事了。
不管這千芙到底有沒有私情,那位主的腳踏進了祥寧宮,太后就不得不給他這個人情。
怪也只怪,她們不開眼,惹了不敢惹的人。
秋姑姑看了眼云疏,并沒有打算要走。
方瀟宜愣在原地,為什么,太后為什么突然來了懿旨,知道了王府的事,她明明瞞的那么緊。
是云疏這個死丫頭?
不對,不會是她。
那是誰?
是王爺?難道他已經知道了?可是他不會弄的滿城人盡皆知地啊?
云可兒見方瀟宜一臉失魂落魄的模樣,憤憤不平開口沖著秋姑姑道:“憑什么,憑什么是千芙和她的女兒喪德敗行,淫亂不堪,為什么要罰我阿娘?”
“你們……你們是非不分!”
秋姑姑眸子一冷,身邊的丫頭低眉上前,打了云可兒一巴掌。
秋姑姑冷聲道:“詆毀太后可是大罪!”
方瀟宜連忙跑了過來把被嚇得瑟瑟發抖的云可兒護在身后:“姑姑,姑姑,可兒她不是有心的,您莫怪,改日,不,待我罰過之后必定進宮向太后謝罪!”
云疏早就被放開了,她站在一旁看著一群人的戲,雖然不知道秋姑姑為什么會來,還幫了她,但是這母女倆真是遭了報應。
從前在王府時,她們就沒少趁著父王不在,陷害,栽贓,演戲沒少作賤過她們。
父王回來了,也不會重罰她們,母親這么多年為了她們沒少受氣。
如今還被折磨地那么慘,如今也不知脫離了危難沒有。
秋姑姑撥開方瀟宜的手,肅穆冷眉道:“五姑娘,太后娘娘說了,你不尊長輩,詆毀毆打長姐,拿嫡庶尊卑囂張跋扈,每日晌午跪在王府大堂前的石階下跪夠兩個時辰才能起。”
“有人說了,四姑娘被打了幾巴掌,您要還幾巴掌。”
眾人皆靜默無聲,低頭心里盤算著。太后這明顯是在為四姑娘出頭啊!
果然是了,四姑娘是丞相的人,太后自然不敢得罪丞相。
完了,那她們剛剛也那么對她,她不會殺了她們吧!
云可兒眼瞪得通紅瞪著云疏:“賤人,這次算你運氣好,我看你能好到幾時!”
秋姑姑皺了皺眉,無奈嘆了口氣,總歸話是送到了。
方瀟宜送秋姑姑離開。
云可兒一聽暈了過去,人都去扶。
青霜連忙過來扶著云疏,心疼的看著云疏臉上鮮紅的巴掌印,斗腫起來了,還滲著紅血絲,娘子這個妹妹還真是下了死手一樣!
“娘子,我們走吧。”青霜低聲道。
云疏點了點頭,她也著急去見阿娘。
她轉頭看到剛剛在一旁的那個叫蓮兒的侍女,低聲對青霜道:“這會趁著人多雜亂,方瀟宜記不得她,把她帶上悄悄走,之后再把她的身契偷偷買回來。”
青霜點了點頭:“是——娘子,我會去辦地。”
王府書房——
鳳長榭斜身倚在貴妃塌上,云曾來回踱步,心里焦急地看著外邊,從鳳長榭讓人快馬來軍營給他傳信家中出事他就馬不停蹄地趕了回來,只是他并沒有出面。
“王爺,別晃了——事情已經解決了不是?”鳳長榭捏著腰間瑩潤光澤的玉玨,粒粒綴珠都被打磨的光亮圓潤,上等臻品。
云曾嘆了口氣,回身拱手朝著鳳長榭一拜,縱然眼前這個恣意不拘,云淡風輕的男子是他的女婿,可是……他的權勢,他的心機都會讓人警惕三分,畏懼七分。
“王爺是本官的岳丈,去請太后出面也是為了疏疏,無需多禮。況且……這不是王爺所希望的嗎?”
鳳長榭曲起的腿放了下去,端身坐了起來,他理了理衣衫欲走,路過云曾的時候輕笑:“想不到在戰場威風凜凜,朝堂口若懸河的王爺也會為內宅爭斗所困。”
云曾干笑,心里一咯噔:“丞相見笑了。”
他確實在戰場殺了無數的人都不會眨眼,但是后宅的女人他是真的沒有辦法。
盡管每次都知道千芙受盡委屈,可他還是會因為方瀟宜為他生養了一對兒女而心軟。
這次,鳳長榭為了疏兒摻和進來,去請了太后出面,想想方瀟宜也會收斂一陣子了?
聽說芙兒受傷了,也不知送去哪里醫治,好了沒有……
云疏回到了丞相府,杜媽媽把千芙接出來后,云疏讓人把千芙送回丞相府了。
回宴樓——
云疏握著還在昏迷的千芙的手,她的臉沒有血色,眉頭始終皺著,她身上的傷被清理了,旁邊血盆里還有一些被清出來的腐肉。
云疏顫抖著唇,說不出話,眼里流著淚,流了擦干,擦干了又流出來。
阿娘……你不要有事,求你了……
看到阿娘這副樣子,云疏恨不得讓方瀟宜母女百倍還之,阿娘為他們兄妹三個付出太多了……
怪只怪她沒有本事,不能讓阿娘安好。
青霜端了盆干凈的水進來,余光看到那盆血水連忙用身子擋著。
“娘子,大人回來了,在回宴樓廳堂等您。”
云疏擦了擦淚,點了點頭,囑咐青霜看護好阿娘,阿娘算是丞相的岳母,留在這里于禮不合,她需得去見見鳳長榭。
除了寢屋,下樓到了廳堂。天色已經黯淡,幾個星寥寥泛著熒弱的光。
微風穿堂,男子玉質清章,身姿頎長,修竹玉立在屋檐下。
“大人……”云疏微微福了福禮。
鳳長榭轉過身,目光落在她的半邊臉時凝了凝眉:“怎么這般嚴重?”
云疏感受到了鳳長榭溫涼的手指在她左臉輕微酥麻的觸感,還帶著一點疼。
她忽地握住鳳長榭的手,聲音哽咽:“大人,妾身阿娘在妾身房中,她傷的太重,妾身可不可以……”
“可以——”鳳長榭低眸看著女子顫抖卷翹的睫羽,看得出她真的是在害怕。
害怕失去親人。
云疏一愣,他怎么知道她要說什么。
“我今日……”云疏抿了抿嘴,猶豫著要不要說今日發生的事。
“我知道,我明白……”鳳長榭揉了揉云疏柔順的頭發,想要碰她的臉缺僵在半空,最后收回。
云疏又是一愣……他知道了?
“好好休息,其他事我來解決。”鳳長榭安撫了她,便起身離開了。
回到內屋,青霜走了出來,說千芙穩定了些。
云疏松了口氣,目光定定看著對面長腳方案上的矮子松出神。
“娘子的娘家人怎么這般壞,還好大人今日為娘子出了頭,不然……”
青霜還未說完話,云疏猛然抬眼看向青霜:“你說什么?大人幫我?”
青霜頓了頓:“對,對啊——今日杜媽媽帶著側妃娘娘要出王府被一群家丁攔著,是丞相大人派的人去通報才把側妃娘娘給帶了回來。”
“大人知道姑娘可能會出事也沒去,徑直就去了太后的祥寧宮,請太后出面整治方瀟宜她們母女地。”
云疏騰的站了起來,她連忙跑去閣樓的封窗前,盈盈月色下,男子身姿堅挺修長,寂寥凄靜地繞過石子路,小橋長廊。
原來他早就知道了,秋姑姑也是他去太后宮里帶來為她撐腰地。
怪不得,這世間也只有他能做到這般了。
鳳長榭……
云疏低聲呢喃著他的名字,心里想著,他到底是個如何的人呢,為什么要對她這么好?
王府——
方瀟宜捏著佛珠,心里的恨愈發增加,外面一定有不少人看她的笑話!
這件事這么隱密,到底是誰泄露的!
可惡!
千芙!云疏!你們一個都別想好過,等著吧!
怦——
一道重物落地的悶響,方瀟宜眼前一黑,身上被人用麻袋套上,不多時,棍棒打的疼痛席卷全身。
啊,啊——
救命啊——
方瀟宜被塞了抹布,叫的人根本聽不到,那群人只管悶聲打,打到昏死過去才罷休。
正午陽光還是有些刺眼地,只是青石板很涼,云可兒跪的不舒服,動來動去的。
旁邊沒人敢管,跟別說打她了。
云可兒嘴里罵著云疏:“賤人,不得好死!”
沒一會,王府來了一位嬤嬤,是宮里專門負責處罰有罪的妃嬪,手上活十分好。
云可兒剛想要起來,反正太后也沒派人看著,沒想到被人猛的按下去,又跪倒在,膝蓋猛的一擊疼的她直罵人。
“可惡,哪來的賤人!”
啪——
那嬤嬤手上功夫了得,打的云可兒疼的齜牙咧嘴卻不顯紅腫。
那嬤嬤眼橫眉狠,不說話,手卻不停,一個一個清脆的巴掌聲伴隨著云可兒的哀嚎響徹整個院子。
接下來的五天都是如此,還是云曾請了太后旨意才算罷休。
只是下人給方瀟宜送飯時她暈了過去,下人有命不能進去,只能把飯擱在外邊。
一連幾天她都沒聲音,下人索性偷個懶不送了,結果方瀟宜醒后餓的沒力氣又暈了過去,被人發現時,像灘軟泥一樣躺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