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易輝久違地睡了個好覺。

　　在他的夢里，周健豪車禍后不治身亡，周成宇沉浸在失去親人的悲痛中，從此一蹶不振。

　　他順理成章地繼承了周家公司，用分紅填補了自己公司的稅務漏洞，從此高枕無憂。

　　周易輝禁不住笑出了聲音。

　　這才是他設想中的生活！他本該是唯一的贏家！

　　他在夢里笑著笑著，突然覺得有些呼吸困難。

　　周易輝朦朧睜眼，發現一道黑影站在他面前，壓住了他的呼吸管。

　　他憋得臉色通紅，努力瞪大了眼睛，周成宇的臉在夜色中逐漸清晰。

　　他冷冷勾唇，“看來你在這里過得很開心啊。”

　　睡覺都是笑著的，做了什么美夢？

　　周易輝眼底驚恐，“你、你怎么……”

　　氧氣即將耗盡，他連話都說不完整。

　　他怎么會在這里？

　　他不是應該被警方帶走調查了嗎？

　　“見我沒事，很吃驚？”

　　周成宇卡在他窒息前的最后一秒松開手，目光淡漠，欣賞著他拼命喘息的丑態。

　　周易輝好容易才緩過來，手指顫抖著指著他的鼻尖，“一定是他們……包庇你？”

　　一定是這樣！

　　他們也和周成宇是一伙的，替他掩蓋了犯罪證據！

　　周成宇坐直了身體，窗外月光將他的影子映得筆直而修長。

　　“我又沒有做錯事，談何包庇呢？”

　　“我不相信！”

　　別的不說，那個光頭肯定是被周成宇買通的！

　　周成宇坦然點頭，“我確實給了那個光頭一筆錢，警方也很快就查到了這筆支出。”

　　周易輝咬牙切齒，“你終于承認了！”

　　他只恨自己的手機早已被沒收，沒法錄下周成宇此時的話作為證據！

　　“但，誰說這筆錢是用來買通光頭，對你大打出手的了？”

　　周成宇勾起唇角，笑意浸著冷，“我給他錢，只是想讓他主動去自首，不要再負隅頑抗了。”

　　關于這一點，警方今天提審了光頭，兩人說辭一致，沒有問題。

　　周易輝怔住。

　　這樣一來，豈不是……

　　“所以你對我的指控構成惡意誹謗。”

　　周成宇手掌輕拍，“恭喜，你身上的罪名又多了一項。”

　　周易輝眼底最后的光也滅了下去。

　　斗不過。

　　真的斗不過。

　　他手上已經沒有牌可以打了。

　　周成宇明明是笑，但說出的話卻令人寒戰，“你今天身體恢復得怎么樣？”

　　周易輝又想起被護士支配的恐懼，他再也不想承受第二次了。

　　“你這么折磨我，到底想從我身上得到什么！”

　　周易輝嘶吼著，嗓子如漏了的風箱，嘶啞難聽。

　　他已經一無所有了，周成宇為什么還是不肯放過他？

　　周成宇輕輕吐出兩個字：“公平。”

　　周易輝傷害了他的父親，就應該付出應有的代價。

　　周易輝喘著粗氣，恨恨地盯著他，一言不發。

　　唯獨這個不行！

　　刑事案件的量刑更重，他不想老死在監獄里！

　　周成宇看懂了他的眼神，收回目光。

　　就知道他不會輕易認罪的。

　　他漠然起身離開，“那就早點習慣吧，以后有你吃苦的時候。”

　　——

　　數天后，孫倩從競賽考場出來，一眼看見了等在外面的方乾。

　　兩人視線相對，方乾揚起一抹笑，向她招招手。

　　他特意穿了件減齡的衛衣，想讓自己站在孫倩身邊時，沒那么突兀。

　　他將買好的奶茶遞過去，“累不累？”

　　孫倩接過，忍不住笑，“你怎么不問我考得怎么樣？”

　　方乾嘿嘿一笑，“不用問，你肯定能考好。”

　　兩人走向停車場，周圍人群擁擠，方乾緊張地抿了抿唇，向她伸出手去。

　　“我牽著你吧……”

　　“你考的怎么樣？”

　　突然插入的聲音打斷了他的動作，馮臻追上來，自然而然地走在了孫倩身邊。

　　方乾被擠到了后面，看著同樣穿著校服的兩人，心里有點不是滋味。

　　他們才是一個世界的人……

　　馮臻聊起競賽題目，苦著臉，“我覺得最后一道大題有點太難了，你說呢？”

　　孫倩視他為最強勁的競爭對手，他也同樣。

　　所以剛出考場就忍不住來試探。

　　孫倩語氣淡淡，“不知道，我還沒做到最后一題。”

　　“真的？”

　　馮臻看她表情不似作假，立刻放松了下來。

　　那這次他穩了。

　　孫倩沒理他，回頭問方乾，“怎么掉隊了？白長這么長的腿。”

　　方乾神色一喜，立刻邁步來到了她身邊。

　　他懷了點小心思，故意擠著馮臻走。

　　馮臻也無心多留，虛假客套了幾句，快步離開。

　　方乾盯著他的背影，小聲嘀咕，“這小子真不討人喜歡！”

　　劉海長得能蓋住眼睛，難怪這么目中無人。

　　他本以為自己聲音夠小，可孫倩還是聽到了，默默認同，“嗯。”

　　方乾脫口而出，“你也不喜歡他？”

　　這話好像有歧義，他連忙解釋，“那個，我沒有誤會你喜歡他，我只是說……”

　　他憋得耳朵泛紅，也沒能想出滿意的措辭。

　　孫倩撲哧一笑，想聽聽他最后能憋出句什么鬼。

　　結果就聽方乾道，“還好你不喜歡他。”

　　不然他還怎么有機會？

　　“你想多了。”孫倩笑了笑，“我是不會早戀的。”

　　方乾：……

　　雖然他還沒表白，但是感覺已經被拒絕了是怎么回事？

　　猶豫再三，他忍不住地試探：“小倩，你對以后有什么規劃嗎？”

　　他總擔心孫倩會報某個外省的大學，以后再也不回江城了。

　　孫倩倒是很淡定，“以后的事，以后再說。”

　　氣氛有些沉悶，方乾沉默了一會，吐出口氣，“也對。”

　　至少現在他們還可以時不時見一面，說說話。

　　方乾主動為她打開車門，笑道，“大姐最近忙著查案，讓我帶你去吃頓好的，放松一下。”

　　他把手機遞過去，“喜歡哪一家？隨便挑！”

　　孫倩翻看著各色餐廳信息，突然問，“你會做飯嗎？”

　　方乾猶豫，“會是會，但是……”

　　他大老爺們糙慣了，平時做飯主打一個色香味俱不全。

　　孫倩也不嫌棄，“走吧。我們回去自己做飯吃。”

　　說著，她手指輕點導航。

　　車子的語音播報響起：“您已選擇導航終點——家。”

　　這個場景充滿了煙火氣，就很像是夫妻一起回家做飯的日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