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不過是短短兩天,就發(fā)生了這么多事,顧照覺得自己就像是在夢里一樣。
手機鈴聲在一片寂靜的車內(nèi)突然響了起來,,顧照嚇得差點扔出去,他剛看到來電人的名字,就手比腦子快的按下了掛斷鍵,等手機不再響了他才反應過來——
他竟然拒接了程西瑜的來電!!!
他心里默念著: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
怕程西瑜再打過來,他轉(zhuǎn)頭就給向嘉木打了電話,
那邊手機鈴聲響了一會,才被人接聽,
“喂………”,他癱坐在駕駛座有氣無力的對電話那頭說道:“木頭,瑜哥可真是作孽啊……”
顧照脫口而出,這是他的真實想法,如果不是上輩子作孽太多,怎么可能這輩子這么慘?所有抓馬的事都讓他遇到了。
人哪有生來無情的。有那樣一對嚴肅冷漠的父母,扭曲的家庭關(guān)系,還無緣無故背負了兩條人命,如今就連曾經(jīng)那么愛他的江姝都離他而去。
顧照忍不住想——如果他是程西瑜會怎樣?他沒有那么強大的內(nèi)心,也沒有程西瑜的能力和天賦,估計也只能就此沉寂下去……
向嘉木:“……………”
“怎么了?”書房的燈光并沒有太過明亮,向嘉木帶著一副黑框眼鏡,書桌面擺著一本挺厚的劇本,上面有一些用紅筆標記出來的需要繼續(xù)整改的地方,他看著劇本的某個地方,一手拿著手機,一手輕緩的轉(zhuǎn)動著手里的筆。
“……………”,顧照沉默著透過車頭玻璃看向漆黑一片的外面:“……我就突然覺得——”他突然頓了一下,深吸一口氣:“出來喝兩杯吧?”
顧照心里難受的厲害。
旁人若是知道,也許會覺得很奇怪,這明明是程西瑜的事,你干嘛這么難過呢?是兄弟也不必這么感同身受吧?
顧照不會這么認為。他一直都記得,8歲的程西瑜在下著大雪的冬至被程母罰跪在雪地里,旁邊還有兩人堆到一半的雪人。
小程西瑜當時沒想出來的,是他一個勁兒的求著這個大他一歲的漂亮哥哥出來一起玩……
上學時,他腦子笨,經(jīng)常會有一些公子哥欺負他,向嘉木性子溫沉,并沒有注意到這些小摩擦,是程西瑜默不作聲的替他把那些人堵在小胡同揍了一次。
從那以后,他便死纏爛打的跟在程西瑜身后當一個小跟班,程西瑜表面上很是嫌棄他,但顧照從那以后便沒有受過任何欺負。
一陣風吹來,梧桐樹上頑強抵抗的幾片葉子最終還是落了下來,顧照覺得自己的心情就像那梧桐葉一樣,一直往下落。
“出什么事了?”向嘉木聽出了他的不對勁,那邊的顧照遲遲沒有說話——
向嘉木:“顧二?”
“……也沒有什么事,你最近也挺忙的……”,顧照平靜了一下心情,說完那句話之后他才想起向嘉木的作息一向是很規(guī)律的,沒有特殊情況,晚上9點之后他是不樂意出門的。顧照剛想說:不出來也可以,沒有多大事,
“來我家吧”,那邊的向嘉木開口道,他看了眼時間:“想喝酒的話,來我家陪你喝?”他詢問道。
顧照的酒量不怎么好,向嘉木擔心他醉倒在外面。
“哦。”顧照揉了揉眼,語氣悶悶道:“好。”
顧照開車去了,到的時候向嘉木正坐在客廳陽臺上等他,窗臺上擺了幾瓶度數(shù)比較低的調(diào)酒。
“伯父伯母沒在家嗎?”顧照左右看了一下,沒有看過有第三個人。
向嘉木放下手里拿著的劇本,感覺眼睛干澀的厲害,伸手捏了捏鼻梁上方:“沒有,前兩天去分公司視察了,還沒回來。”
“哦哦哦。”他說
顧照坐在他對面,也不提喝酒的事了,他往后仰著,把自己癱成一個大寫的“人”,側(cè)頭看了下小桌上放著的厚厚的書本,白色的封皮上什么也沒有,顧照看不出什么,他順口一問:“這是你新寫的書?怎么也沒個名字?”
“早就寫了,這是劇組印出來的劇本模型,讓我看看有什么地方需要改改,”他伸手無意識的摩挲著書本的一側(cè)。
顧照想起來了,他確實是剛賣出了一本書的版權(quán),近期就要籌備拍攝:“哦,對,我想起來了,就是那個……”,他在腦海中搜索了一會道:“叫什么《北方有相思》對吧?”
“……………”,向嘉木不知道為什么沉默了一會兒,似乎是微微笑了一下,眼神有些柔軟:“嗯。”
他沒想多說,看向?qū)γ嫘牟辉谘傻念櫿眨骸安皇莵砗染频模俊保麤]有問顧照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如果他想說會主動說的。
“……我自己一個人喝多沒意思,”顧照覺得有點尷尬:“而且,在家喝,感覺沒啥氣氛……”
“那我給你找個樂隊?再給你找?guī)装槲瑁俊保蚣文疽槐菊?jīng)道。
顧照:“………那倒是也不必……”
向嘉木不逗他了,半起身拿起窗臺上的一瓶紅酒,從旁邊墻上的柜子上拿出了兩個玻璃杯:“我不是人嗎?”
“你不是不喜歡喝酒嗎……”顧照臉上帶了些訝異,剛才電話中向嘉木說陪他喝,他都沒當回事,畢竟他是一個很少會在私下里喝酒的人。
“不喜歡喝又不是不能喝。”向嘉木給兩人到酒,其中一杯遞給對面的顧照。
顧照的酒量果然差的不行,一杯下去就有點暈暈乎乎:“我…我還得喝一杯……”他起身想拿向嘉木那邊的紅酒瓶卻沒拿到,
“別喝了,一會兒醉了可沒人扶你去臥室。”向嘉木說。
“………”他委委屈屈的又坐下了,這酒真上頭,顧照剛才沒退下去的情緒又洶涌翻滾起來,他按捺不住的把喝空的玻璃杯往嘴里倒了到倒:“你都不問問我嗎……”
向嘉木看著他臉上急切又低落的不行的表情,還是順從道:“能說嗎?”
“應該能吧……”
告訴木頭又沒有什么關(guān)系,反正早晚都會知道的,多一個人多一份力量,木頭是寫小說的,腦洞大,興許能有什么辦法幫幫冰塊瑜呢,
“……小嫂子和瑜哥分手了……”,看著向嘉木明顯愣住的表情,他心情詭異的好了點,
“分……分手了?”他不確定的問。
像是被人狠狠敲了一悶棍,向嘉木覺得暈的厲害,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做出什么反應。,他知道會有這么一天,卻不知道會是這么快。
“對,而且小嫂子還瞞著瑜哥搬出去了,”顧照繼續(xù)道:“而且……今天小嫂子說……”,像是不知道怎么開口,他干干巴巴:“說…沒喜歡過…瑜哥,”
“……………”
他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她這么說?”
“對!是不是很不可思議!”顧照小聲說:“我聽到的時候和你一樣,都驚呆了……”
向嘉木沒有反駁,只是笑了笑,不知自覺喝完了一杯紅酒,眼神有些凝重的看向窗外點點光芒。
軍隊內(nèi)。
關(guān)于程氏軍工供給國家軍隊的價格出乎意料的談崩了。
上次,程父與當權(quán)者談定的價格,被上面硬塞來的書記一口否定,想要把價格再往下壓一壓,
這個書記剛剛升調(diào)到南市軍部,新官上任三把火,一心想拿個功勞,便把注意打在了這次的合作上,殊不知,雖然程氏軍工一部分股份是盛景的,還有一部分是上面的,價格都是按照幾方商量出來的結(jié)果。他以為是在菜市場買菜嗎?還能講講價。
這個書記是文職轉(zhuǎn)過來的,什么都不懂,眾人都懶得理他,但沒有他的蓋章有一道程序還真過不去,于是就拖了幾天,直到上面人聽到了反應的這個情況,又派了一個人下來,才算是簽訂了合同。
新部長陳年和那個二B書記共事了些這短短幾天,臉都疲憊了不少,終于等來上面的回復,他總算是松了一口氣:“程總,這次真是不好意思了,這情況真是誰都沒有想到,”他嘆了一口氣:“程總和老部長別生氣,多擔待……”
這談的好好的,也都是自家人,都是軍隊里出去的,多愉快的合作,非讓這個不知道那個地方來的沒眼力見的書記給攪和成這樣,若是程氏一生氣不和他們合作了,那也是情有可原的事,畢竟是他們這邊違反了規(guī)則,出爾反爾,可程家這位新家主,全程愣是沒有正眼看過那個書記,一封郵件直接上告了上面,也沒有故意為難他們——是個有謀略有胸襟的。
“無事,陳部長多慮了。”程西瑜不冷不淡說道。
聽他這么說,陳部長這才放下心,他猶豫了一會,側(cè)面問道:“……聽說下半年程氏要減少生產(chǎn)軍火?”
程西瑜看了他一眼,像是看透了他心中所想:“具體如何,還是要看上面,不過——”他頓了下:“程氏不屑于做故意抬高價格的事,這一點,陳部長放心。”
“啊,哈哈,程總瞧你說的,”陳年笑了笑,認真說道:“有程總這句話自然放心。”,他伸出手:“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程西瑜說道。
…………
這兩天忙的程西瑜連手機都沒怎么看,當然也有他不想看的因素,至于為什么會不愿意看,他自己也說不清楚。
王也在前面開著車。程西瑜看著手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半晌,才打開手機——江姝沒有聯(lián)系他。
微信頁面,通訊記錄,都保持在兩天前。
顧照向來是個憋不住的性子,竟然也沒有向他說一下江姝的情況,程西瑜心煩的厲害。
那種久違的慌亂,不可控的情緒洶涌而來,程西瑜迫不及待想回到中央公館,
還有兩三個小時,那時候小姝已經(jīng)下班了,他一到家便能看到她。
南市很大,北邊溫度還處在深秋的狀態(tài)中。市中心已經(jīng)進入了冬天。一下車,他便讓王也先回家休息去了。
空氣中夾雜著冬日的氣息,寒氣逼人,油然而生一股寂寥之感…
程西瑜走進電梯,靜靜等著電梯不斷上升,明亮的電梯燈光照在他的半張臉龐之上,勾勒出讓人心馳神往的臉部線條。
“叮”的一聲。
電梯門緩緩打開,走到家門口,程西瑜深呼一口氣,沒有敲門,他伸手輸入密碼,
“密碼輸入成功”,像是打開了一個禁制,程西瑜推門的手猶豫片刻,還是推開——
入目一片黑暗,陣陣冷意撲面而來,寂靜的讓他覺得有些心慌,
江姝沒有開暖氣嗎?她不是最怕冷的嗎……
他打開客廳的燈,還是熟悉的樣子,和他走的那天并沒有什么區(qū)別,程西瑜往里走了走,走到臥室的時候突然停了下來——
他靜靜站在哪里,努力放輕呼吸,輕輕擰開房門——
他腳步輕慢的走進去,面上表情越來越淡,臥室內(nèi)很冷,一瞬間他好像回到了那年冬至……
程西瑜面無表情的拉開衣柜。這是一個嵌入式衣柜,空間很大,他帶來的衣服越來越好,幾乎占了一小半,另外一大半放的是江姝的衣服,都是他讓人送來的當季新品和江姝自己帶來的幾件衣服。
現(xiàn)在看起來和前幾天其實并沒有多少不一樣,只是江姝自己帶來的那些衣服都不見了,
程西瑜臉色越來越淡,幾乎有些發(fā)冷,
他轉(zhuǎn)身去了廚房,玻璃柜里整整齊齊擺放著幾套杯子,中間那一層只有孤零零的兩個玻璃罐,干凈透明,里面草莓酒沒有了,
他還記得那天江姝在夕陽余暉下擺弄草莓酒的樣子,認真虔誠,她太過投入,沒有發(fā)現(xiàn)他已經(jīng)進來了。于是,被嚇到的她不小心把手中的玻璃罐打碎了,草莓酒流落了一地,紅潤透亮,散發(fā)著草莓的清香。
那天,江姝這個小情人又跟他鬧小脾氣了。
草莓酒沒有了,書沒有了,江姝……沒有了
只有他還在………
程西瑜忽然發(fā)現(xiàn),江姝的東西真的很少,少到她來或走——這個房子里的東西都沒有太過明顯的變化。
可分明變化是很大的,太靜了……
靜到程西瑜覺得難以忍受,像那年冬至不斷靜默落下的雪花。

昭明兒
今天是我們北方的小年,特意為各位小天使們寫了一個感謝信,感謝大家的支持~~ 這封感謝信,可能會在明天才能看到,審核還沒通過~~ 今天依舊是求收藏求票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