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年農歷四月初八為佛誕日,各大寺廟禪院都會舉行“浴佛節祈福大法會”,其中浴佛、齋會、結緣、放生和求子最為熱鬧。
王蘊慈逢年浴佛節都會前往靈山寺,故而白天黑夜皆忙得不可開交,連外放歸來的獨子也無暇顧及。
“阿妄最近在忙什么?”
她于百忙之中,隨口問一句。
管家回話:“四公子除了忙于公務,其余時間一直待在棠宮。”
王蘊慈又隨口打趣起來,“我看他是恨不得成天成夜的守著他的棠宮,知道的人許是會贊他一句“公子端方自持,高潔無瑕”,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在棠宮里藏嬌......”
棠宮棠宮,顧名思義,以海棠命名。
尤其是雨后的海棠美不可言,嬌艷的花骨朵綻放,如同美人臉上的胭脂,慢慢暈開,由深紅化成淺紅,欲迎還羞,嬌嬈動人。
管家曾有幸入過棠宮,與中式園林的裕園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
“唉~他若真在棠宮藏嬌,我頭一個夸他厲害。”
可他,并沒有。
“夫人今天怎生這般感慨?”
“梨花巷的楊夫人知道嗎?她家兒媳已有三個月身孕。”
“夫人何須這般憂心,兒孫自有兒孫福嘛。”
“我也只是一時有感而生,又不是那般不通透的人,不談他罷,你來替我看看這些東西夠不夠,今年靈山寺的浴佛節較以往大大不同,由那位剛游歷歸來的主持親自主持,馬虎不得。”
王蘊慈乃信佛之人,心性非同常人,極少會為俗事所困。
管家湊上前細細瞧了個遍,方才回她的話:“夫人一片虔誠之心天地可鑒,這些東西放在大年祈福也是夠的。”
“......再折些元寶吧。”
“多多益善多多益善。”
王蘊慈說完又埋頭干,管家在一旁打下手。
靈山寺。
景綰一襲玉色旗袍站在海棠花下,巧笑嫣然,國色芳華。
明慈師父捧著一堆事務本上前施禮:“主持。”
景綰瞅了眼跟小山堆似的事務本,撇了撇嘴道:“明慈呀,你就不能讓我偷會閑?”
“若是他事便遂了您的心,眼下這事兒可不行,浴佛節近在眼前,可由不得您這般悠閑。”
明慈師父說罷,將手中檀木托盤擱在石桌上,又把茶盞器具挪至一旁,騰出來的地方擺上筆墨。
“師祖爺吩咐過,須得由您親自主持這場大典。”
景綰并非初次操持這樣的大典,此時處理起堆山似的的事物,于她而言自是不在話下。
她不過是見明慈師父一本正經的模樣,心中總是生出幾分惡趣味,從前她便是如此逗他。
“哎呀~我不曾在世人面前露過臉,心中難免有些怯意,不若還是如以往一般,由你去撐場面,好不好?”
“不好。”
“別拒絕得這樣干脆嘛,不再考慮一下下?”
“不考慮。”
“嗤~許多年不見,你呀,還是那么的嚴謹守禮、不茍言笑......”
景綰微揚昳麗的眉眼,噙著溫和艷麗得如同春日海棠的嬌笑。
明慈師父垂首專心磨墨,不再理會喋喋不休的她,可嘴角弧度卻沒彎下。
不變的何止他一人,她亦是。
明面上她溫婉端莊,高貴圣潔,可私下里,她亦有嬌俏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