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時分,梁家宅邸一片祥和寧靜。
茶室內的青白玉鏤雕福壽瑞芝熏爐升起裊裊香霧,薄霧彌漫中隱約可見茶幾與書案前各有一人,彼此互不打擾又和諧自然。
四周安安靜靜,只有水聲沸沸。
景綰手持一卷古籍坐在茶幾前,黛粉色緞面旗袍上的丁香花紋柔媚優雅,素手纖纖,玉臉生霞,宛如美人畫卷,讓人沉浸、回味。
另一側書案前,喬櫻一手握著毛筆,另一手壓著字帖,擰著眉琢磨著如何下筆,而宣紙上只寫了寥寥幾字。
這是梁家老夫人給她布置的課業,為鍛煉她的心性,每天都要練上幾頁的字帖,一會她老人家午休后要檢查的呢。
半晌后。
景綰看完一頁,放下手中古籍,抬頭朝書案望去,“寫不下就別寫了,坐過來吃吃茶說說話。”
另一側的書案前,喬櫻看著只開了個頭的字帖,不得不放下手中紙筆,隨即坐到茶幾前去。
她小聲嘀咕,“也不知怎的,這字就是寫不好。”
景綰將茶幾上的茶點推到她面前,一語點出她的問題,“心不靜,字不成。”
喬櫻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外祖母也是這樣說我的。”
景綰:“你年紀小,靜不下心也是正常。”
喬櫻睜著水靈靈的杏眼,眼眸里清澈明凈,對這深意的話似懂非懂的點頭。
“這本心經助你修身養性,你閑暇時可多看看。”
景綰不知從哪里變出一本經書,遞到喬櫻面前。
喬櫻對她這一波操作看直了眼,愣了兩秒才接下那本經書,隨即又將它放在桌面,仿佛是有些燙手,“謝謝景姐姐。”
景綰看了看躺在桌面的經書,緩緩地詢問她,“不喜歡嗎?”
喬櫻擺擺頭,“我外祖母是信佛之人,她老人家除了在家中設有佛堂,逢初一十五還要去寺廟禮佛,我在這樣的環境下耳濡目染,倒也能念出幾段經文來……”
“念經不是背課文,而是清凈內心,若領悟其中真諦,便是大乘。”
“景姐姐說得有理,我會好好看的。”
“那是誰平日里一碰經書就犯困,我可沒見你有多喜歡哦。”
梁家老夫人的聲音從外間傳來,不多時人就來到了里間。
喬櫻笑嘻嘻的起身相迎,扶著她坐在原來的位子上,“外祖母~我年歲小嘛,您看的經書都太深奧,我實在是看不懂......”
梁家老夫人笑著用指尖輕戳一下她的額頭,眼里滿是寵溺縱容,“你呀,總有自己的說辭,也不怕你景姐姐笑話。”
景綰笑道:“小孩子天性使然,老夫人也不必過多約束。”
梁家老夫人捏著喬櫻軟乎乎的小手,眼里閃過幾分莫名的擔憂,“我只盼著她平安喜樂,其他倒也沒有什么要求。”
喬櫻將頭依偎在梁家老夫人的肩頭上,軟糯糯地撒嬌,“有外祖母在,我定是平安喜樂。”
她給她請過一卦,卦象顯示——好事多磨。
梁家老夫人撫了撫她的頭發,不忍讓她小小年紀承受太多的煩擾,故而沒有在她面前露出過半分憂慮。
她轉而與景綰道:“你明天就要離開,我過來看看,有沒有什么沒準備好的。”
景綰親自斟一盞茶遞過去給梁家老夫人,隨后又為自己斟上一盞茶。
“勞煩老夫人記掛,府上的人都很得力,一切都準備妥當。”
喬櫻經過這幾天的相處,已是很喜歡這位景姐姐,一聽她要走,頓生不舍,“噯~時間怎么過得這么快,一眨眼幾天就過去了,我現在都開始想念景姐姐。”
景綰徐徐道:“分分合合乃人生常事,你也不必太過傷懷,心胸開闊了,煩事自然消。”
喬櫻聽懂了后半句,復展顏一笑,“景姐姐說得最有理了。”
梁家老夫人亦笑了,眼底的擔憂消散不少。
景綰非常人,得她眷顧,是喬櫻之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