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穗禾叫兩人吃飯，主要是想見齊焰，叫上云輕也是想討兒子開心，還有是想要感謝齊焰這次幫齊氏拿下韋萊集團的合作。齊氏與博盛前后都遭遇了輿論的打壓，不同的是齊氏能在這個輿論的風口乘勝追擊，將與韋萊集團的合作板上釘釘。

　　她知道齊焰的脾氣，也想到他不會給自己面子。但還是試著給他打了個電話。云輕聽見那邊鬧哄哄的，一聽就是在夜場。

　　齊穗禾難堪地掛斷電話，譏諷道：“自古以來，丈夫留戀煙花柳巷，都是身為妻子的沒辦事。”

　　云輕也不客氣：“齊董，那還不是你眼光不夠好。”

　　齊穗禾冷哼一聲：“對，我眼光不好。但我可以隨時換了你。”

　　云輕剝好一只蝦，放入她的盤中。她抽出一張紙巾慢條斯理擦著手，措辭直白：“換不換，這要齊焰說了不算，不是？”

　　她厲聲強調：“他是我兒子。”

　　云輕淺淺一笑，直接開懟：“他是你兒子，但不是你的奴隸。”

　　齊穗禾審視著她，首次啟口詢問：“你當初救我是有目的的，對吧？”

　　云輕心底一慌，極力想要隱藏又覺得這是在欲蓋彌彰。她頓時覺得自己像個跳梁小丑。

　　齊穗禾輕拍她的手背，聲音泛著警告：“云輕，我不太喜歡有心機的女孩子。”

　　這句話，兩人都明白它的深意。今晚這頓飯終究只有云輕獨自坐到了最后。她結完賬出來，站在街邊叫車。本來這個點排隊叫車的人就比較多，結果還被張宗的電話給中斷了。

　　張宗的聲音酒里酒氣：“小云，你老實告訴我，你跟齊少到底是什么關系？”

　　她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嗯？”

　　“齊少今晚上。”跟著傳來張宗的嘔吐聲，云輕下意識地把電話拿遠。

　　兩三分鐘后，又是一聲酒嗝。云輕微微皺眉，聽見他形似囫圇吞棗的聲音：“小云，你要是跟齊少是那種關系就告訴我。你可不能害我啊。”

　　云輕抬腳往對面地鐵口走：“張總，你是喝多了嗎？”

　　“齊少比我喝得多。”

　　“你們在一起？”

　　張宗一通扒拉扒拉的酒話，說得云輕是云里霧里。她揉著眉間，實在是沒有耐心聽想要掛斷電話卻聽見他說：“齊少酒量是真的好。跟我喝了那么久，又被向淮瑾拉去喝。”

　　云輕瞬間警惕起來：“你們在哪里喝酒？”

　　張宗想了會：“黑夜精靈。”

　　**

　　云輕趕到黑夜精靈的時候，找遍了全場也不見齊焰與向淮瑾一伙人的身影。她詢問夜場經理得知他們在半小時前就已經離開。雖然向淮瑾與向淮之一向不和，但終歸都是向家人，而且上面還有老爺子壓著，這向淮瑾怎么也要做做樣子。

　　云輕又在夜場周圍找了一圈也不見齊焰身影。她站在某條巷子的街口準備給齊穗禾打電話，突然聽見后面傳來虛弱的呻吟聲。

　　她回頭看去，昏暗的燈光下隱約看見一名男子坐在地上，一條腿曲著，一只手臂搭在膝蓋上，正在攏火點煙，微弱的火光映出齊焰那張帶著傷痕的臉。

　　云輕捏著手機站在巷子口躊躇著，腳緩緩伸出去，下秒又收回來。火光熄滅下去，齊焰的臉陷在暗影里看不清。她試探性地叫了一聲：“齊焰。”

　　沒有回應。

　　只有香煙上的那簇淡淡的火星子。

　　她又叫了聲：“齊焰。”

　　等了半響，里面隱約傳來齊焰被酒精催眠的嘶啞聲音：“過來扶我。”

　　她猶疑道：“你能不能自己出來？”

　　齊焰想起她說過自己怕黑，在地上一通摸索到手機，點開手電筒。霎時間，一束溫柔的光線以齊焰為源頭輻射到云輕的腳下。

　　淺淺的光暈鋪在黑暗的甬道上，一寸一寸吞沒了抬腳邁入光圈的云輕。

　　齊焰為她照著光亮，偏頭抽煙。等他再轉頭看來時，云輕清晰可見。

　　她站在旁邊，低頭瞧著他：“你怎么了？”

　　他笑著反問：“我是被揍得不明顯嗎？”

　　云輕被他逗笑，彎腰墩身下去看清他的滿身狼狽，波瀾不驚地問：“向淮瑾打得？”

　　齊焰歪頭看來，眼尾捎著淺淺笑意：“他也沒有占到什么便宜。”

　　她從包里掏出濕紙巾遞給他，示意他擦一擦臉上的血跡。齊焰給她推回來，撐著墻壁要起來。但因為喝了酒，又加上一場搏斗全身好似沒了力氣，還沒有站起來就又跌倒下去。

　　云輕看了一會，站起來，扶著他的手臂搭在自己肩膀上，另一只手托著他的腰身往外面大路走去。齊焰垂目看著她：“張宗給你電話了？”

　　“嗯。”

　　“他問我跟你的關系了？”

　　“嗯。”

　　“你怎么說？”

　　“什么也沒說。”云輕知道他不愿公開。兩人領證的時候，齊穗禾就想公開兩人關系。但齊焰極力反對。

　　齊焰頭偏向另一邊，吐掉嘴里的煙霧：“張宗那龜孫子要是再讓你去陪老男人，你就給我打電話。我幫你收拾他。”

　　云輕覺得自己是越來越看不懂他了，思來想去后，問他：“怎么突然要幫我？”

　　齊焰戲謔道：“怎么？你是覺得原書惟那老男人還不錯，打算從了他？”

　　云輕在腰間用力地掐了他一下：“我云輕是想紅，想要錢，但并不賤。”

　　“想要錢還不簡單。你直接給齊董生個乖孫子，反正我也不成才，等齊董死了后這一切不都是你的了。那需要費這么大個勁，跟人爭得頭破血流，還要時時提防被身邊人算計。”

　　“母憑子貴嗎？很可惜，我想要的是屬于我自己的人生，而不是靠一個孩子。”

　　“確實是挺可惜的。不然你這會應該待在溫暖舒適的大房子里，吃著阿姨切好的水果，刷著手機，孩子時不時跑過來叫你一聲媽媽。而不是跟我在這樣一條窄小昏暗的巷道里。”說著話時，齊焰忽然停在原地不動。

　　云輕以為他是累了，跟著停下腳步，抬頭仰眸，棕色的瞳孔里全是他痞壞欠抽的樣子：“齊焰，我真的挺想狠狠揍你一頓。”

　　他視線慢慢從街邊收回來，點著頭：“嗯。看得出來。”

　　下秒，云輕松手把他扔開，跟著抬起一腳踹在他的身上，接著伸出一拳往他胸口而去。然而，她的拳頭還沒有走下去，就被齊焰寬大的手掌輕松握住，完美包裹。

　　他身體靠在墻上，迅速地把云輕拉近。她極力掙扎著，卻是半分便宜也討不到。齊焰就像是一只經驗豐富的捕獵達人，伸手扣住她纖細的腰身，再次縮短兩人之間的距離。

　　她憤怒的面容映在他含笑的眸底，好似受驚的小白兔掉入層層危險的陷阱。

　　云輕單手用力推著他的雙肩，咬牙道：“你放開我。”

　　“我突然覺得原書惟眼光確實不錯。你說，我以前怎么就沒發現其實你挺好看的。”齊焰松開她的手，骨節分明的手指穿過她修長茂密的秀發，樣子像是在調情。

　　跟著，齊焰熄滅手機光亮。頃刻間，云輕眼前一片漆黑，她本想要推開齊焰的手，轉而卻緊緊抱住了他的腰身。

　　齊焰笑道：“這么主動？”

　　云輕抬腳踢了他小腿一下，她想要推開他，卻又忍不住想要去靠近。對黑暗的恐懼，以及他懷抱所帶給她的安適感，讓她生出了貪戀。

　　就在她掙扎時，齊焰伸手按著她的頭埋在自己胸前，擋住了她的整張臉。她扭動著，聽見他說：“別動。否則我有更過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