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您別生氣，”知府笑呵呵在她面前晃悠，“您看，我們這也是辦案，您通融通融。”

　　“我也是剛醒，脾氣不大對付。”說得鐘毓婉頭疼。

　　死人那屋子涼快，她進去醒醒盹。

　　看樣子，是昨夜死的。

　　可是昨天夜里，他不是正與一個女子廝混嗎？現在衣冠整潔，并無不雅。

　　兇器看來是插在他心口處的尖銳物，不過已經被兇手拔走，不知道是個什么東西，看傷口大小，不像是把匕首。

　　傷口處窄小，雖然有拉扯擰轉的跡象，但還是可以確定是個簽子樣的東西。

　　她猜想是，是個細長簪子。

　　如果要確認鐘毓婉所想，還需要細致驗尸，剛剛的不過是她看一眼之后的猜想罷了。

　　“這屋子晦氣，王妃身嬌體貴，小的怕陰著了您的身子。”

　　要說死人，她見的比這諂媚知府可是多得多，再說這人死狀干凈，一擊斃命，說明殺人者手腳利落，平日里沒少干這種事情，還沒等死者怨恨呢，怕是就已經魂歸西天了。

　　沒理會他，只問：“仵作來了嗎？”

　　“仵作來了，您看，您要不避諱……”

　　“不用，讓他進來，我看著。”

　　知府為難：“這……”哪有驗尸時候帶一個女子的，多晦氣。

　　“我就喜歡看驗尸過程，知府大人要是不愿意讓我在這里跟死人待著，你就躺下，讓仵作驗你。”

　　嚇得他趕緊叫仵作進來：“趕緊，給王妃表……演示。”倒不是怕這嬌弱的王妃，而是怕她身邊那兩個高個子侍衛，自己也沒帶多少人。

　　京城那邊傳廣裕王妃是個傻子，這也不像啊，倒像是個腦子有病的瘋女人。

　　“怎么樣，他有沒有交媾的跡象？”

　　仵作這話也不知道怎么說，王妃問得也太直接了：“的確有，而且是在這期間被殺。”

　　那她猜測得就沒錯，通判是死于那女子之手。

　　“他身上還有沒有其他異常？”

　　“死者被銳器所殺，好像是銀質長針狀物。”

　　銀簪子？

　　“別的呢？”

　　“別的還得去剖驗。”

　　鐘毓婉從那房間中出來，想昨夜發生的事情。

　　除了聲音，沒別的事情發生，或者說她睡著了，不知道：“楚襄，昨夜你可覺出有何異常？”

　　“沒有。”莫正元呼嚕打的比雷聲都大，還能聽見什么。

　　聽昨天的動靜，那名女子也不像是被強迫，怪了。

　　殺了通判沒什么好處，還會引來官府緝拿，到底殺人動機是什么。

　　“楚襄，”鐘毓婉叫他附耳，“去看看，哪位女子手頭上有銀質簪子，找時間去房里搜一搜。”

　　王妃和王爺這點事一模一樣，不管多難的事情，使喚人都不嘴軟：“是。”

　　女子……她閉上眼睛躺在床上。

　　雖然說是沒有義務幫著斷案，但是這起案件在她眼皮子底下發生，那就不排除其實是沖著她來的可能。

　　京城中想要李云蕭死的也不在少數吧。

　　一路上跟著他們的女子，昨天又出現了，但今兒還沒瞧見。

　　走下樓，和老板嘮嗑：“老板，跟你打聽個客人唄。”

　　老板一看是知府都點頭哈腰的王妃，更是堆滿笑臉，點頭：“沒問題，娘娘請說。”

　　“昨天有沒有一個個頭個我差不多，但是更瘦的姑娘來此歇腳？”

　　“是有一個，但是那姑娘只是在昨晚喝了個茶，就走人了，至于別的人，小的還真沒看見。”

　　“她是什么時候走的？”

　　“亥時那會兒，她吃酒到很晚。”

　　那時候鐘毓婉已經歇下了，是在那一陣熱絡之后，老板說她在吃酒，那就不是那個姑娘殺的人。

　　知府說這個通判平日里喜歡打牌，總是去煙花柳巷，說不定是那時候認識的歌姬。

　　可哪家歌姬會殺了一個金主？而且還是在相好的時候。

　　也許是這個通判平日里得罪過什么人吧，或者是有仇人報復，反正鐘毓婉琢磨著，此事留個心眼兒也就算了。

　　莫正元這時候來敲她的門：“我們今日可是要走？”

　　“都這個時辰了，走夜路吧，我們三個也沒什么怕的。”

　　“你為什么總是把自己命當玩笑話？”

　　“嗯……”可這是事實，“還有什么事情嗎？”

　　見他從身后拿出一把折扇，上面刻著：江水漫漫，遞給鐘毓婉：“這是我娘最后給我的，據說是生母留下的遺物。”

　　“這是……何意？”

　　“回京后，王妃深居王府，再見就難了，如果可以幫在下尋找宗家，還請行個方便。”

　　原來他是怕找不到幫忙的人了。

　　還不算太傻，但也好笑：“放心吧，我經常出府，找宗家這件事情，我一定幫你，既然許諾給莫老爺子，就一定會辦到。”

　　“多謝王妃。”

　　還挺客氣。

　　再睡一會兒，該收拾收拾行李走人了。

　　臨走的時候，她不放心還問了老板，昨夜有沒有女子從那個房門走出來。

　　老板回想不起來，只記得當時嘈雜，只顧著忙酒水了。

　　找來知府扣下的馬，他三人繼續行進。

　　沒走多遠，鐘毓婉想著不太對勁。

　　如果是歌姬殺人，定會有濃重的脂粉味，就算她不抹，身上也會帶著那個味道。

　　今早她一進屋子，只有淡淡的香粉味，更多的是楠木的味道，恰巧他們前日穿過楠木林，這種氣味還讓她記憶猶新。

　　是那個女子。

　　是她在兩人風流后才殺了那個通判，而且是在毫無防備的時候，說不定歌姬也喪命了。

　　可說不定，也有男人在日前穿過楠木林呢？

　　“楚襄，讓你去查的銀簪子，怎么樣了？”

　　“每個房間我都去過了，沒有人用，這里多是趕路人，除了妙音閣會用，基本上都不會用金銀招人眼。”

　　這個妙音閣她沒聽說過，是哪里來的幫派：“為什么用銀簪？”

　　這么問，楚襄也不知道：“屬下只是知道妙音閣是這十幾年才出現的門派，專門培養一些門客，為了殺人，不擇手段，與千秋樓干的是一個行當。”

　　又是江湖上的事情。

　　“妙音閣殺人有什么特征嗎？”

　　“他們喜歡給死人穿好衣服，打扮得比活人還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