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桃之夭夭
李長庚微微搖頭,自己的思緒飄得太遠了,凡是過往皆是序章,對他來說更是如此。
“我曾認識一位可以立教稱祖的絕世人物,她便是由一個先天神柳所化身而成。”
就在李長庚對著桃樹輕聲訴說的時候,這株桃樹的樹冠無風自動,像是在輕聲回應著什么一樣,發(fā)出沙沙的笑聲。
“看來又是一場盛世啊,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我的道。”
李長庚的目光又縹緲起來,他仿佛是高居九天之上的經(jīng)世神明,他雙眼中流淌著的是歲月的滄桑。
“先生,既然盛世將至,我等凡人豈不是也有望得道成仙?”
上官杰問出了他最關心的問題,他老了,已經(jīng)年近八十了,他怕死,人死了,無論是家財萬貫還是兒孫滿堂,真的什么都沒有了。
這世界對他來說實在是太美好了,這短暫的數(shù)十年光景,怎么能看得夠呢?
“是,無論是開山立教的偉大圣賢,還是強大無比的蓋世仙人,他們最開始都只是凡人,這個世界上沒有人生而為仙,修仙便是求仙蛻凡的過程。”
李長庚目光浩渺望向這處秘境的遠方,因為經(jīng)過時間的考究,便是他橫跨三個紀元,也從未遇到過一個生而為仙的人物,當然,除了他自己。
“好!好!好!”
上官杰雙手顫抖著,欣喜若狂,任他秦皇漢武才華橫世,那又怎樣?時勢造英雄,沒有遇上好的時代,到頭來還是一坯黃土。
可他上官杰不一樣了,正直靈氣復蘇,他或許能成為跟先生一樣長生久視的仙人呢?際遇這種事誰能說得清楚呢?
他又將崇敬且慶幸的目光投向了負手而立的李長庚,他慶幸著自己,遇到了一位真正的仙人!
“對了,不知先生今日登門造訪所謂何事?若是用得到小子的地方,先生盡管開口,小子定鞠躬盡瘁死而后已!”
上官杰雙手抱拳,彎腰行大禮朝李長庚問到來意。
李長庚微微轉頭,他目光瞥了一眼依舊滿目震撼的林慕荷淡淡說道:
“她叫林慕荷,林平安的孫女,為她而來。”
上官杰這才將目光投向林慕荷,他眼中閃過一抹驚艷之色,饒是他已年近黃昏已便覽不少人間絕色,細看之下,這女人給他的感覺仍然是驚艷至極。
他的二孫女上官嵐便出落得清水芙蓉,但在這女人的面前依然稍顯遜色,這溫婉柔和稍顯遲鈍的面容,加上這多一分則胖少一分則瘦的身子,哪個男人見了能舍得不去憐惜?
這讓他想到了一首詩: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濃。
若非群玉山頭見,會向瑤臺月下逢。
林慕荷遲鈍回神,有些歉意地望向上官杰輕言細語地說道:
“因為我的個人私事,打擾了,上官先生。”
“不打緊不打緊,平安兄可是我們青州的杰出人物,我曾還受過他醫(yī)術的恩惠,不知林小姐今日找我有何事?”
上官杰連連擺手,能被先生帶著上門的人,豈是簡單人物?
“是這樣的……”
林慕荷神色羞赧地訴說著自己的經(jīng)歷,她潛藏在內(nèi)心深處的秘密第一次在大庭廣眾之下說了出來。
上官嵐有些同情地望了一眼林慕荷,她有些慶幸,自己的人生是一帆風順的,自小深得爺爺疼愛,過著公主一般的生活。
“原來是這樣,請問先生,這個禽獸到底是誰?”
上官杰望向李長庚,他雖然聽了林慕荷的傾訴,但是就連林慕荷自己都不知道這個人是誰,自己就更加不會知道了,也只有先生這樣手眼通天的人知道。
“以前他叫陳亮,現(xiàn)在叫陳錫常。”
李長庚淡淡地說著,凡是果必有因,所有的因在他的眼中就像是一根根錯綜相連的白線,無處遁形。
“陳錫常!?”
上官杰訝然失聲,他是認識陳錫常的,而且他們甚至有著生意上的往來,他沒想到作為武道宗師的陳錫常竟然做過這般齷齪的事情!
“請林小姐放心,陳錫常我認識,我定然會找他提你討回一個公道!”
上官杰神色果決,既然是先生的事,那就是他自己的事!
“多謝上官家主,我怎么也想不到,當年那個猥瑣小人,搖身一變竟然成了一名社會上流人士!”
林慕荷神色惘然,為什么總是好人下地獄,壞人留千年?
“我來找你是因照顧她的緣故,你應該知道,我想做任何事情都是手到擒來,所以你也要按規(guī)矩辦事,走正經(jīng)程序,至于后續(xù)的步驟你們商量一下吧,我到樹下坐會。”
李長庚輕聲說著便直接朝那株靈氣盎然的桃樹走去,他其實也很多很多年都沒有感受到天地之靈氣了。
隨著李長庚的走近,桃樹樹冠愈加晃動得厲害,就像是一個歡迎家長回家的孩子一般,雀躍歡呼著。
“你很幸運,至于這天下也很幸運,機遇與危機并存的時代很快就要降臨了,能不能抓住這張上船的票,就要看你們各自的造化了。”
“往事歷歷在目啊,仿佛嬴政那不甘的怒吼依舊在我耳邊回蕩一般,天之不待,非人力而可為。倒是替他們感到可惜,要是真的恰逢盛世,他們的成就怎么可能止步于此呢?”
李長庚腦海中閃過無數(shù)驚才絕艷的身影,上九天攬月?只是生不逢時罷了。
“也不知道還會不會遇到你,若是真有人能理解我的孤獨,那應該只有你了吧?”
一位輕紗掩面的女子巧笑嫣然,美目盼兮,她的身后是一株通天柳樹的虛影,遺世獨立。
沉思良久,李長庚緩緩起身伸手摸了摸桃樹的樹干,輕輕喃喃道: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可惜,未曾見到這漫爛至極的桃之夭夭。”
就在李長庚起身而去的瞬間,這株先天靈根上的葉子竟然迅速地抖落著,不足片刻便成只剩光禿禿的樹干。
在一眾人詫異的目光里,桃樹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重新抽枝發(fā)芽,不足片刻便桃花骨朵綴滿一樹。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
樹干輕輕晃動,在李長庚略帶欣然的目光中,滿樹的花骨朵漸漸綻放開來。
那粉紅色的花瓣像是絕色美人的裙邊,漫天飛舞,動人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