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晨翔正在思索，身后忽然響起常龍的聲音：“能有啥問題。劉老板，劉星開刀那天，在手術室門口，我怎么跟你說的？”

　　劉老板回憶了一下：“你說，開刀之后，就會大喊‘臥槽’。”

　　“喊了沒？”

　　“我喊了。”

　　劉老板誠實地答道：“看到他自己能控制小便后，我就喊了。看到他笑，我又喊了。”

　　“我是問劉星喊了沒？”

　　“喊了，老是喊。我就為這著急呢。”

　　“這不得了，不正是你想要的嗎？他本來不說不笑不吃飯，除了尿床啥也不干，現在能喊臥槽能玩游戲能不尿床，你還要啥自行車？”

　　劉老板又抓起了腦袋。

　　對啊，這不都是我想要的嗎？

　　常醫生這話明明無懈可擊，可我為啥心里還是不得勁呢？

　　難道我兒子真跟曹院長說的一樣，實際上就是個粗魯暴躁的貨色？

　　曹晨翔心里也莫名地不得勁。

　　劉星以前是個淳樸靦腆的人，就算走上社會變了，也不至于變化這么大吧？

　　一個原本文質彬彬的老實人，突然開口閉口臥槽tm的……

　　臥槽！難道是雙相情感障礙？

　　所謂雙相，就是既有燥狂相，又有抑郁相，二者輪流發作。

　　所以現在表面上抑郁好轉，實際上是處于躁狂相，這才臟話不斷脾氣暴躁？

　　這是比較麻煩的一種疾病，曹晨翔立刻轉身走向病房，跟劉星攀談起來。

　　聊了一會，曹晨翔疑神疑鬼地離開。

　　完全不是雙相情感障礙的表現，這就怪了。

　　難道真的單純是他個人性格問題？五星酒店的后廚都這么“臟”這么暴躁嗎？

　　劉老板跟到醫生辦公室：“曹院長，怎么樣？”

　　曹晨翔謹慎地答道：“目前暫時看不出有什么問題，但是我覺得暫時不能出院，留下來觀察幾天為好。”

　　“既然沒有問題，那，我直接帶他去魔都吧，反正也不遠，去了那邊醫院一樣可以觀察。”

　　說得好有道理，曹晨翔想了又想，確實找不出什么反對的理由，于是點點頭：“好吧，如果有什么情況及時就診，也可以隨時打我電話。”

　　劉星走了，曹晨翔正要去門診部巡山，忽然那個英姿颯爽的小護士江上雪跑了進來：“曹院長，來了個痔瘡，是看云網廣告來的。”

　　云網廣告！水柔賣身給柳含妙換來的廣告，終于有用了！

　　曹晨翔連忙起身，還沒邁步，楚鳳急匆匆地跑過來：“曹院長，來了個臨終關懷，是看云網廣告來的。”

　　啊，黃金位置廣告效果真好，水柔這身沒白賣……柳總，云網還有好位置嗎？您若有需要，小弟不才，也可以賣一賣的。

　　曹晨翔開心地迎出去，一眼看到個30多歲的女子，蹙著眉頭站在那。

　　江上雪介紹道：“她有外痔，在外院治過幾次了，總是不見好。”

　　曹晨翔接過江上雪手中病歷，發現患者身體不錯，這樣單純的外痔，他輕輕松松就能治了，于是愉快地吩咐江上雪：“先安排住下，回頭我來查。”

　　外面響起推車的聲音，曹晨翔趕緊迎過去，一眼看到那位臨終關懷患者，他的開心瞬間無影無蹤。

　　這是一位80多歲的老人，瘦得眼眶深陷皮包骨頭，一看就是癌癥晚期的惡液質。

　　老人生了二子二女，孫子孫女更多，連重孫都有了。一堆人無聲地圍在邊上，個個面容悲戚，不少人悄悄垂淚。

　　在醫院里干久了就知道，哭天搶地的悲傷有可能是假的，無聲的悲傷卻往往是真正的痛。

　　無聲的痛最會感染人，曹晨翔收束心情，過去詢問病情。

　　“我爺爺胃癌晚期，冠心病心肌梗塞，高血壓，腦梗塞，頑固感染……”

　　患者有個孫子是教師，教師都對醫學有一定的研究，口才更是無礙，當即流利地報了一大堆病名，然后介紹市里醫生的說法：

　　“市里醫生說，心肌梗塞是當前主要矛盾，但介入難度太大，還有禁忌癥，搭橋的話身體不允許，所以只能保守治療。”

　　“保守治療一段時間以后，心臟仍然缺血嚴重，再加上胃癌晚期、腦梗塞、感染等等，醫生認為沒有辦法了，卻讓我們繼續住ICU。”

　　“我問了做醫生的朋友，爺爺這情況肯定是救不過來了，而且住在ICU里很痛苦，所以我想請你們幫幫忙，能不能讓我爺爺走得舒服一些，不要那么痛苦。”

　　曹晨翔點頭：“我們醫院擅長臨終關懷，一定會努力減輕老人的痛苦。”

　　家屬們滿意地點頭。

　　“而且我院擅長治療冠心病，介入治療上居于世界領先水平。所以，老人家的心臟缺血不是沒有希望糾正。”

　　聽到這句話，家屬反而猶豫了，一個中年人低聲說道：“世界領先，吹得太離譜了，這醫院怕是不靠譜。”

　　家屬們紛紛點頭，議論著要走，曹晨翔趕緊吩咐：“雷聲，把咱們在杏林的帖子調出來。”

　　雷聲掏出手機，麻利地點開杏林，找到獲贊最多的帖子，遞到為首的家屬面前：

　　“請看，這是全國最大的專業網站，這些都是心血管方面的專科醫生，他們對我院的冠心病治療水平一致認可。”

　　家屬們狐疑地接過手機，雖然專業術語看不懂，但醫生們的彩虹屁卻是看得懂的。

　　“攻克禁忌癥，世界領先，咝，好像是真的。”

　　那位做教師的家屬比較謹慎，先搜索了杏林的情況，又研究了一番發言的醫生們，這才不敢置信地說道：

　　“都是真人，你們看，這個，這個，那個，好多都是有名有姓的真醫生。”

　　“對，這個醫生是省城三甲的主任，我聽說過。”

　　“還有這個，我經過市醫院醫生辦公室時，聽醫生提到過他的名字，很厲害。”

　　“他們都夸仁愛醫院手術做得好，夸曹院長基本功了得，曹院長是誰，這么牛？！”

　　常龍立馬蹦了出來，驕傲地把手向曹晨翔一伸，大聲道：“這位就是我們曹院長，他是冠心病專家。”

　　這么年輕的專家？！

　　家屬們互相看看，反正沒退路了，能碰到疑似厲害的專家，還有什么好猶豫的呢？

　　“好，那就麻煩曹院長了。”

　　“應該的應該的，雷聲，辦手續。周倩，安排床位。”

　　一聲令下，整個病區都動了起來，搬運患者，輸液、吸氧、化驗……忙而不亂。

　　曹晨翔給患者做了檢查，拿著病歷資料認真研究。

　　這次家屬把所有的影像資料都帶來了，各種片子插入讀片機，張主任常龍等都圍著觀看。

　　“血管迂曲成這樣，這里S彎，這里Ω彎，難怪說難度太大……天，這邊還有個α彎！”

　　“曹院長，彎成這樣，真的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