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越渴望平靜的人，心中越是有一種無以言表的沖動。
“該死的，為什么會這么沖動？”
黑色的身影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腦袋，身上不知名的淡藍色液體緩緩流下，沒有一滴粘在噬菌體上。
等李瑜回頭看去，紅蛇早就消失在視野中。心中不由的想到，這是人類能有的速度？莫不是全身都不是原裝的。
李瑜看著一地的殘骸，“現在皈依佛門還來得及嗎？我是佛門最虔誠的信徒！南無智能機械佛……”
他壓榨自己身體的最后一點體力，遠離這個廢墟。在一個陰暗的，幾乎封閉的鋼鐵空洞里，四處查看。
沒有天兵的“眼睛”，也沒有那個女人的“眼睛”，這里是安全的。
李瑜一屁股坐下，噬菌體緩緩退回體內，開始大口大口的喘氣。也不知道為什么，明明這么劇烈的運動，卻沒有流出多少汗。
這具身體的汗腺不會有問題吧？
要是熱量不能通過汗液散出，那會對身體造成很大的損傷。不過他的擔心是多余的，雖然沒有流汗，但是燥熱感卻很快地消散了。
除了肚子餓以外，沒有任何的不適。
“南無智能機械佛……”
李瑜唱了一句佛號，換上了護法神。
…………
“老大！你受傷了？！”
獨眼正在規劃著，該怎么樣去拜訪李老板的時候，紅蛇后背流著血，有些踉蹌地回到了基地。
“沒事，我已經打過治療藥劑了。”
紅蛇推開想要過來扶著她的獨眼，從臉上撕下一層薄薄的膜，那是偽裝身份用的假皮。
點起香煙，靠坐在沙發上，口中罵道：“天兵真是陰險！我不明白，它們的系統是誰做的！讓我知道非打爆他的腦袋不可！”
“啊？老大，你和天兵起沖突了？”
獨眼有些擔心，自己這才出差一年不到，就要被迫回去了？他還沒玩夠呢！
“還有，天兵系統應該是傳說中的‘老君’寫的，雖然不知道更新了多少次，但框架和底層邏輯都是老君設計的。老大，我覺得你應該補充一下自己的歷史知識，老君死了快三十年了，沒有腦袋給你打爆。”
紅蛇冷冷地盯著獨眼，一言不發。
獨眼撓了撓頭，有些害怕的補充了一句，“我可以幫你把老君刨出來，說不定天宮集團防腐做得到位，他的腦袋還好著呢。”
“當我沒說！”
獨眼看著黑黝黝的槍口，只能感嘆一句，老大脾氣又差了。還是快餐店的那些人造美人好，說話又好聽，性格又溫柔。
“不過老大，我們要不要跑路啊，雖然目前十五號城市的天兵不多，但是出了這檔子事兒，上面很快就會派更多的天兵過來。”
“沒事，它們查不到我頭上。因為……有個壯士幫我們扛著呢。”
紅蛇面露微笑，眼中閃著睿智的光芒。
那具黑色的裝甲，一定就是我們要找的東西。
“李老板那邊你繼續接觸，雖然已經可以確認，他不是我們要找的人，但也可以拉攏。”
紅蛇想了想，還是問了一句，“他今天在店里嗎？”
“不在。”
“不在？？”紅蛇覺得自己下結論下得有些草率了，“我記得他很少出門吧？也沒有什么朋友，怎么偏偏就今天不在？”
獨眼想了想，“我看了門口掛的電子屏，說是去禮佛了。”
“禮佛？我差點忘了，李老板是佛門的人，早不去晚不去，偏偏今天去？”
雖然佛門不會拒絕任何人去禮佛上香，但也沒有規定的時間，也就是隨時都可以去。
“老大，你今天到底遇到什么了？和李老板去禮佛有什么關系？”
獨眼不太能把這兩件事情聯系起來，因為他們聽起來并沒有什么關系。
“我們要找的東西出現了，他一路跟蹤我去到廢墟，沒想到在那里遭遇了天兵……”紅蛇將情況大概的說了一下。
“您懷疑李老板就是那具黑色裝甲的主人？”
紅蛇靜靜的思索著，手上的香煙已經燒到了盡頭，那紅點快要接觸到皮膚，她都不甚在意。
“我和你一起去吧，你太笨了。”
獨眼張了張嘴，還是沒能說出反駁的話來。
…………
其實外城是非常熱鬧的地方，人們說著不同的話語。但因為科技的發展，并不存在交流障礙。雖然不是每一個人都有嵌入式腦機，也不是每個人都有義體。但一個簡簡單單的智能眼鏡，耳機，手環依然可以輕松的解決這些問題。
沒有高聳的大廈，更多的是雜亂的，方形鐵盒子堆疊而成的怪異建筑。要是被城市規劃的同志看到，不得罵一句“逆子”。
不過也能理解，所謂的外城，并不是城市的外圍，而是十五號城市外面的一個個村子。外城和內城并不是同心圓的結構，是太陽和周圍散落的群星。
所以外城這個稱呼，不過是這些人往自己臉上貼金，他們并不屬于十五號城市。
他們所謂的公民證，不如一張廁紙。
外城出現黑幫火并，非法改造的殺傷性義肢，非法全身裝甲。那也就可以理解了，畢竟這其實是一個法外之地。
“hey！唐！你這個混小子！你家長是不是沒教過你什么叫做尊重女性！”
人流量挺大的雜亂街道上，除了各種叫賣聲，還有這位黑人大媽的高聲喊叫。
唐是一位孤兒，他的全名是唐安靜，因為有些隨意，所以他并不喜歡自己的名字。別人叫他安靜，不知道是叫他的名字還是叫他安靜。
他走神了，不小心撞到了這位黑人大媽的身上。而且因為年齡還小，身高不高，臉撞到了柔軟部位，被彈了回去。
“對不起，我走神了，不是故意的，杰妮大嬸。”
旁邊有些人開始調侃，“唐，看看你那小身板，杰妮可以把你壓扁了，不要對她有什么非分之想，你承受不住的，哈哈哈哈哈……”
因為營養不良，唐安靜比同齡人更加地瘦小。
他紅著臉低著頭，不敢看杰妮。
“都給我滾開！你們這些豬玀，有時間在這怪叫不如去洗洗你們滿是污垢的身子！”
她推開人群，拉著唐安靜走開了。
“可憐的唐……”，不知道是調侃還是什么。
李瑜如同一個虔誠的僧侶，單掌豎于胸前，還多了一串不知道哪里來的佛珠，他自然也看到了剛才那一幕。他很確定，那孩子一直盯著他看。
但是他并不認識這些人，是的，李老板也不認識。怎么說呢，李老板生前也是個宅男，和李瑜一樣不愛出門，除了禮佛就是呆在維修店。
他的步子緩慢，周圍的人都下意識的給他讓開一條路，因為護法神的胸口那個“卍”字。什么？為什么普通人也會懼怕佛門？不不不，那不是懼怕，而是尊敬。
佛門是值得尊敬的，比起天宮集團來說。
能夠皈依佛門，是這些人最好的選擇，雖然舍棄了肉體，但是獲得了相對悠久的生命。同時也不用為了生存而奔波。但這并不意味著那是一個輕松的事情，意識上傳，說的好聽。說白了就是一個拷貝了記憶的機器人。
那還是你嗎？
李瑜覺得那已經不是原本的自己了。或許因為記憶的存在，他會保留相應的行為習慣，但是欲望會被消磨殆盡。那時候你不過是一個聽從佛門指揮的人工智能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