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皓所提供的信息越是詳細，越能幫助警方縮小嫌疑人的范圍。

　　唯一可惜的是犯人行兇時，全部戴著頭罩，古皓沒有辦法看到相貌。

　　離開警局，古皓坐著輪椅在大街上漫無目的游蕩。

　　回家后要面對空蕩的房子，他寧愿在大街上多逛逛，至少不會那么沉悶。

　　電子輪椅傳來輕微震動：“主人，母親來電，是否接聽？”

　　“接聽。”

　　古皓猜測大概是母親回家后看不到他的身影，著急了。

　　“阿聞，你去哪里了？”

　　他聽出母親的語氣非常小心，明明很緊張，卻又怕刺激到兒子的自尊心。

　　如果換做真正的方聞，還真有可能因此和母親發生口角。

　　“媽，放心，我沒事，家里有點悶，我出來透透氣，很快就回去。”

　　……

　　古皓聽了一會嘮叨，讓方母不用擔心，掛掉電話后嘆了口氣。

　　全身癱瘓，活著比死還難受，特別對于古皓而言，死亡不過回歸。

　　若不是心里還有口氣沒消，同時放心不下方聞父母，他可能會選擇一了百了的方法。

　　不過只是浪費一次模擬機會，總比癱瘓一輩子強吧？

　　古皓懷著心事，經過百貨商場時，商場上的大屏幕正播放著無限科技新產品廣告。

　　屏幕上，美女主持人正和傅博侃侃而談。

　　談話的內容除了無限公司新產品的介紹外，還有傅博對未來人工智能的一些看法與期望。

　　古皓望著大屏幕上的傅博，不禁回想起那天下午，傅博說過的那句話：無所不能……

　　方聞家里。

　　古皓與方母打過招呼后，回到房間。

　　“打開通訊錄，幫我聯系付先生。”

　　“好的，現在正替您聯系……”

　　過了幾秒，電話接通。

　　“方聞？”

　　“傅先生，是我，冒昧打擾您了。”

　　“別客氣，關于你的事情，我表示很遺憾。”

　　古皓那天出事后，警方根據車輛行駛記錄，找過傅博了解過情況。

　　傅博主動開口問：“是有什么需要我幫助嗎？”

　　“傅先生，我想請問一下，【無限】對我的情況能有幫助嗎？”

　　“……”

　　電話另一邊的沉默，讓古皓無奈死心。

　　“你的病情我有所了解，情況有些復雜，電話里三言兩語很難說清楚，你方便再來我家一趟嗎？”

　　古皓本來打算放棄，沒想到峰回路轉：“明天可以嗎？”

　　“當然可以。”

　　約定好時間，古皓結束了通話。

　　從傅博的語氣判斷，他似乎并不是沒有治愈的可能。

　　……

　　第二天，古皓一早來到車庫，電子輪椅將他送入車廂，然后自行折疊。

　　全身癱瘓的他一樣可以開車，選擇自動駕駛模式，全程聲控。

　　一個多小時后，古皓順利來到傅博家中。

　　豪宅大廳，傅博坐在沙發上，古皓坐著電子輪椅，四目對視。

　　“傅先生……”

　　古皓剛想開口打招呼，傅博對他搖了搖頭，食指放在嘴唇前，做了個禁言的動作。

　　傅博向前探身，按下電源鍵，把古皓的電子輪椅關閉后，開口道：“現在可以說話了。”

　　“？？？”

　　古皓疑惑的看著傅博。

　　“市面上的智能系統產品，隨時隨地都會連接網絡，這種情況下，無法保證我們的談話不被上面監聽到。”

　　傅博解釋道：“當然這是為了你們好，要是真遇到意外，有關部門也會第一時間得到通知。”

　　“接下去的談話不能外泄？”

　　古皓有些明白為什么傅博不愿意在電話里與他多說，而是要求他親自上門一趟。

　　至于傅博這滿屋子的智能家居，古皓不認為人工智能之父會讓自家設備存在泄密隱患。

　　他的電子輪椅是唯一的外來設備，傅博必須將其關閉才能放心。

　　“沒錯。”

　　傅博無奈道：“還記得我和你說過，【無限】處在實驗階段嗎？”

　　古皓眨了眨眼，他想點頭，可惜脖子動不了。

　　“關于芯片驅動方面，【無限】的實驗報告無可挑剔，但卡在最后人體實驗這一步。”

　　傅博沒有隱瞞，就是人體實驗。

　　他對【無限】的期待，并不是區區一塊智能芯片，他有更大的野心。

　　古皓多少也有些猜想：“需要植入大腦？”

　　如今這個可以隨意替換機械軀體的時代，許多人體實驗所造成的的傷害并非無法挽回，真出問題大不了就換個電子零件。

　　唯一剩下的禁區，就是人的大腦。

　　“是的，需要將【無限】植入后腦，它必須與大腦結合才能發揮作用。”

　　“它雖然無法修復你的脊椎神經，但它能夠代替神經功能，幫你將大腦和四肢重新鏈接起來，到時候你就有可能康復。”

　　傅博補充道：“當然，只是可能……”

　　古皓的情況很特殊，目前醫學已經無法治療，【無限】理論上可以。

　　古皓問道：“成功幾率有多少？”

　　“不知道，我無法向你做出任何承諾，如果你答應，你將是第一個植入【無限】的人，選擇權在你手中。”

　　“我答應。”

　　“你不考慮清楚一些？”

　　古皓轉了轉眼珠子，看著傅博平靜道：“你認為我現在還有更好的選擇嗎？”

　　“……”

　　傅博面對全身癱瘓的古皓，沉默了數秒。

　　“我不會拒絕你成為實驗體，不過丑話說在前頭，手術之后不管你是否成功康復，都必須與我們簽訂保密協議，不能向任何人透露這次手術的相關信息，包括你的母親。”

　　“如果你真的康復，也必須繼續假裝癱瘓，在我們許可前不能以正常姿態示人。”

　　“希望你能理解，畢竟這是一項官方還沒有允許的人體實驗技術，我們公司需要承擔的風險遠比你高。”

　　“我明白。”古皓詢問道：“手術什么時候可以進行？”

　　傅博想了想：“三天后吧，我們這邊必須提前做不少準備。”

　　因為實驗需要保密的原因，這次手術傅博不會聘請任何醫生操刀，而是全程交給由醫療機器人。

　　用傅博的話來說，就是他的智能機器人手術效果不會比世界頂尖醫生差。

　　最重要的一點是，醫療機器人不需要擔心泄密。

　　古皓除了答應，沒有其它選擇。

　　不過他并不擔心，因為這次手術無論對他而言，還是對傅博而言，都同樣重要。

　　傅博會用盡一切辦法提高手術成功率，只有手術成功，才能證明【無限】的價值。

　　之后幾天，古皓在家每天都會早出晚歸，理由是外出散心。

　　方母一開始還有些擔心，怕兒子會無法接受終身癱瘓，選擇輕生。

　　不過，看到兒子的精神和心態一天比一天好，沒有什么大問題后，也漸漸放心下了心。

　　三天后，古皓早早就來到傅博的家里。

　　手術的地點就是這里，因為只有這里才夠隱秘。

　　要是選擇去醫院，手術的過程就不可能瞞過智能監控。

　　“手術時間要多久？”

　　古皓躺在手術臺上，看著天花板。

　　他的身旁除了傅博，就是一大群醫療機器人在做術前準備。

　　傅博說：“不需要多久，一個小時內可以結束。”

　　“這是首例生物學與機械學完美融合的手術，如果不是情況特殊，你的名字會被列入史冊之中。”

　　古皓不關心自己的名字會不會被列入歷史：“如果手術失敗，我會怎樣？”

　　“至少不會比現在糟糕。”

　　“也對。”

　　古皓笑了笑，要是有更好的選擇，他也不會來這做小白鼠了。

　　一針麻醉下來，古皓眼皮越來越重，隨之失去意識。

　　傅博退出手術室，將剩下的工作交給醫療機器人。

　　……

　　“方聞，醒醒，方聞，能聽見我說話嗎？”

　　迷迷糊糊中，古皓聽到傅博在呼喚自己。

　　“傅……先生？”

　　睜開雙眼，熟悉的面容映入眼簾。

　　“醒了嗎？”

　　傅博：“現在感覺怎么樣？”

　　“感覺？”

　　古皓茫然道：“右腿有點麻和癢……”

　　說著，古皓低頭看了下右腿，一個智能機器人正用電療替他按摩。

　　咦？！

　　古皓愣了愣，他低頭了？

　　意識到這點，古皓不斷的嘗試扭頭。

　　“我能動了？”

　　他以各種極限角度伸脖子，動作緩慢而僵硬，看起來有些滑稽，他卻樂此不疲。

　　傅博露出了笑容：“看來手術成功了。”

　　“【無限】已經開始適應你的身體，替你的大腦與四肢完成神經連接。”

　　“一開始動作還有些僵硬，但這是一個緩慢的過程，隨著【無限】與你的身體適應程度增加，這些都不是問題。”

　　“你無需太心急，給你自己，也給它一些時間。”

　　沒有經歷過全身癱瘓的人，根本不會明白其中的痛苦。

　　特別是古皓擁有超強肉身掌控，對身體要比普通人敏感千倍萬倍。

　　失而復得的喜悅，讓他第一時間去操控身體。

　　“什么？”

　　在傅博驚訝的目光中，古皓竟然站了起來，一步一步向遠處走去。

　　一開始還比較緩慢僵硬，隨著古皓越來越得心易手，動作也變得絲滑流暢。

　　半個小時后……

　　古皓在跑步機上平穩奔跑，短短半個小時，他已經恢復到正常人的水平。

　　對此，古皓很滿意，以這種回復速度，不需要多少天，他就能重回超一流的巔峰狀態。

　　當然，古皓心里想什么傅博不知道。

　　在傅博看來，古皓此時的身體掌控已不輸于正常人，這就等于徹底康復，簡直就是醫學奇跡！

　　“【無限】的效果比我預想之中還要完美。”

　　傅博感嘆道：“這真是是一場完美的試驗！”

　　“這是保密協議。”

　　傅博拿出了一塊平板，連帶一支電子筆遞給古皓。

　　“我知道簽署保密協議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不過現在你可以親手簽名，或許會感覺愉快？”

　　古皓接過電子筆，很干脆在平板上簽下名字。

　　就如傅博所言，失而復得的感覺讓他心情愉悅。

　　古皓將協議遞回過去：“傅先生，我很好奇，現在我的身體究竟是我在控制，還是它在控制？”

　　“當然是你，因為指令是你下的。”

　　傅博解釋說：“【無限】植入了你的后腦，它的自動適應性讓它成為你體內的一個中轉站，從而代替脊椎神經功能。”

　　“大腦向脊椎神經發送信號，現在改為它接收，再由它將你的命令轉發給身體。”

　　“你下達的指令，【無限】幫你執行，若沒有它，你的身體就無法接收到大腦發出的信息。”

　　古皓握了握拳頭，難怪他感覺身體有明顯的延遲，現在看來就是‘中轉’的問題。

　　不過按照傅先生所說，隨著他與【無限】適配性增加，這種延遲也會越來越低。

　　……

　　古皓坐著輪椅回到家，今天回來的比平時早，母親不在家，應該還在醫院探望父親。

　　見沒有人在，他摸了摸后腦勺。

　　那里多了一個米粒大小的針孔，方便之后芯片的數據調整，小孔被頭發蓋住，從外表根本看不出來，

　　沒辦法簽訂了保密，他康復的消息就連母親都不能透露。

　　至于身邊的電子產品，前幾天他就拜托傅博幫忙調控，不會有泄密的危險。

　　古皓伸了伸懶腰，坐著輪椅回到房間，一進門便聽到提醒：

　　“主人，您有一封未讀郵件，寄件人：警局吳志遠……”

　　古皓命令打開郵件，里面是一些視頻文件。

　　吳志遠曾說過，案發現場智能監控因為收到干擾，導致錄像發生問題。

　　古皓不死心，讓吳志遠把監控錄像發給他，到手后他打算找傅博看能不能修復。

　　監控錄像不是說給就能給，吳志遠當初答應幫他走流程申請。

　　現在看來是流程終于走完了，才把監控視頻發到他郵箱。

　　古皓命令道：“播放視頻。”

　　“好的，主人……”

　　視頻逐個打開，里面全部都是模糊不清的畫面。

　　難怪警局那邊說監控提供不了任何線索，這些監控就只能看個大概的色塊，沒有辦法辨認清楚內容。

　　突然，一個虛無的電子音在古皓耳邊傳來：“方先生，是否需要我的幫助？”

　　“誰？”

　　“方先生，我是無限智能系統……”

　　“【無限】？你在哪里？”

　　“我在您腦里……”

　　古皓：“……”

　　這算什么？

　　我用模擬器系統進行模擬時，在模擬世界遇上了另一個系統？

　　……

　　【PS：感謝書友CRIBUG、HasturQ的打賞和月票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