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下馬威
翌日清晨,天色還未大亮。
靈劍山的清晨,是沐浴在云海之中的,一絲光亮才一落下,山巔之上便可看見彩云連片。
而此時此刻,叩道峰弟子居所北面,一座百丈見方的棋盤廣場之上,一道道白袍身影各自立于一處落子之處,扭動關節,活動著身體。
“這叩道峰頂上的景色,真是讓人大開眼界啊!”
“是啊!若是往日,這個時候起床多半清醒不過來,可是一望向這大片云海……”
正當眾人三五成團閑聊之際,忽然一道身影腳踏飛劍,從云海之中縱身而來,飄逸大氣,一道玄色緞帶在腰間隨風抖動,有幾分脫塵之氣。
“這位師兄好生俊逸!”
有幾個女弟子望向那踏劍而來的身影,眼中閃動起驚艷之色。
那踏劍之人背后乃是太陽,其道大光,襯得其身形有幾分偉岸,隨后此人半空虛踩幾步,落在了棋盤廣場之前的半丈高臺之上。
仔細看去,此人長得確實面色如玉,五官標致,乃至于有幾分女相。
“在下宋宇治,在此見過諸位師弟師妹!”
踏劍之人嘴角噙著一抹淡然的笑意,拱手望向眾人,微微仰面,反手握劍,一副少年意氣的模樣。
“好生有禮的師兄!”
“誰說不是呢?比這些毛手毛腳,不知禮數的不知道好了多少!”
幾個女弟子湊在一起,望著那踏劍之人,眼里就快冒出星星來了。
“切,日后我等成了師兄,也裝模作樣,師妹們不過是被那偽裝所騙罷了!”
忽然有人沒好氣地開口說話,頓時引來了眾女弟子的白眼。
“喲!這爹生娘養的長相,養尊處優的舉止投足,也是你裝的出來的?”
一旁的女弟子翻了個白眼,說道。
“你!”
那人一時語塞,被一旁的肥壯身影拉了過去。
“哎!好兄弟,咱們何必與這些小女子斗嘴?來年騙小師妹可要記得帶我一個!”
李奇文嘿嘿一笑,把那頗為沖動的男弟子摟了過來。
聽李奇文這么一說,那人頓時就不那么憋氣了,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開始不知偷偷說起了什么。
“眾位師弟師妹,師門命我為弟子教習,教導大家修道與練劍之術。”
“而今日,我將首先教給各位,這讓人寒暑不侵的心定內視之術。”
說完,宋宇治盤膝坐下,眾人也隨之坐下,帶著幾分向往,跟隨著宋宇治修行起來。
“咦!我同室的羅兄弟怎么不見了?”
李奇文看了看身旁的空位,有些不明所以地撓了撓頭。
半個時辰過后,宋宇治領著眾人開始練劍。
一群新入山的弟子在最初的興奮和新奇感過后,逐漸發現這長劍使起來真是累活,不常使劍的人跟隨著宋宇治練習基礎劍法,不過一炷香的時間就開始胳膊酸疼。
“沉肩墜肘!對,就是這樣!”
宋宇治笑著夸獎了一下女弟子,那女弟子的脖子肉眼可見的泛起了紅暈,一臉羞澀地低聲說道:
“多謝宋師兄。
“咦?這位師弟怎么沒來?”
宋宇治看著李奇文身旁的空位,看向了李奇文,問道,
“可有人知道這位師弟哪里去了?”
劉奇文立刻搖了搖頭,說道:
“我起來之后就沒見到羅兄弟。”
宋宇治無奈地嘆了口氣,說道:
“好不容易入了山門,豈能怠于修行?”
話音還沒落,忽然眾人之間一個衣著散亂的身影從廣場之外快步走了過來。
此人發髻散亂,滿臉灰塵,不是方墨染還能是誰?
“羅兄弟,你可來了!咱們宋師兄正想問你去哪了!”
李奇文揮了揮手,高聲喊道。
宋宇治一臉肅然地拍了拍李奇文的肩膀,示意他好好練劍之后,走到了方墨染的面前,說道:
“這位師弟,門內長老可是對你們寄予了厚望,你豈可如此怠惰?”
方墨染心知自己理虧,于是滿臉誠摯地認錯道:
“宋師兄說的是,師弟再也不敢了!”
聞言,宋宇治長嘆了一口氣,無奈地說道:
“是宗門派我來教習你們,我自然不可失職,但我又見你似乎不愿練劍。”
說著,宋宇治手中靈光一動,從儲物袋中取出來一柄和眾人無異的長劍,面色肅然地說道:
“既然如此,若是你與我比劍勝了我,你日后就可不來,如何?”
方墨染一眼看見一旁的李奇文滿臉得意的就要說什么,趕忙瞪了他一眼,示意他閉嘴。
哪知那小子嘴巴簡直就是個大喇叭,毫不在意方墨染的目光示意,大大咧咧地說道:
“羅兄弟的劍術,可是在呂自流呂長老手下走過三招的,哪里還用學?”
聞言,方墨染無奈地嘆了口氣。
禍從口出的道理方墨染自然是知道的,但卻沒想到這禍能從別人的口里出……
“哦?難怪師弟不來這早練,是真認為師兄我教不了你了?”
宋宇治皺了皺眉,握著腰間的佩劍,冷聲說道。
“不敢,都是李奇文亂說,師兄可莫要相信……”
方墨染有些無奈地說道。
聞言,宋宇治冷哼了一聲,視線掃過李奇文,道:
“李師弟,我倒要問你……”
話音還沒落,李奇文顯然是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趕忙滿臉討好地笑著說道:
“我只是開個玩笑罷了,還望師兄不要見怪!”
宋宇治冷聲說道:
“你們二人好大的本事!既然如此,罰你二人一人下山扛滿五缸水!”
方墨染雖說心知這位看上去彬彬有禮的宋師兄這是拿他二人來樹立威信,但是現如今不過初來乍到,即便這弟子教習也只不過是大他們四歲的尋常門人,他也不好公然違背弟子教習的意思。
要不然,大不了就是比一場,真要比劍,方墨染還能吃虧不成?
不過是時候未到,尚需蟄伏罷了。
畢竟他們在第一次比劍之前,大部分的考績都掌握在這位弟子教習手中。
眾人見方墨染和李奇文挨罰,一個個投來了幸災樂禍的目光。
“真是不知上進的東西!”
那之前臉紅的女弟子沒好氣地說道。
李奇文和方墨染對視一眼,見那女弟子長相普通,以紅繩系發,與他們兩人從前也根本沒有見過,此時卻一副嫉惡如仇的樣子,兩人臉上都是浮現出一抹莫名其妙的神情來。
這樣的女孩,方墨染第一世也不是沒見過,腦子跟著審美轉,著實惹人嫌惡。
不過,這種人大學畢業之后就少見了,畢竟同時被男女群體孤立,這病早該被治好了,沒治好的也估摸著正在挨社會的毒打暈頭轉向的。
看那姑娘也就不到二八年華,方墨染也懶得計較,拉了拉滿臉不快就要開口的李奇文,示意后者不要生事,兩人轉身離開了棋盤廣場。
“眾位,這兩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眾師弟師妹要以此為戒!”
……
“羅兄弟,今日都怪我嘴碎,不如我賠你些靈石?”
李奇文一邊哼哧哼哧地在山階上跑動著,一邊氣喘吁吁地說道。
“不必,李兄下次注意言辭就是了。”
方墨染滿不在乎地說道。
不過,他算是發現了,這李奇文雖說身形肥壯,然而體質卻是不弱,雖說氣喘吁吁的,但是卻能緊跟上方墨染的步伐,挑著的水半點沒灑,腳步穩健落地輕盈,應當是從小練武的。
說實話,被一個區區的弟子教習針對,方墨染倒是并不在乎的。
三世為人,方墨染自然不會是那沉不住氣誤大事的性子。
再說了,不日之后方墨染就要乘風而起,這種人若是一直指指點點的,遲早要成為他的墊腳石。
而且,這去山腰泉眼之處打水,上上下下,對于現如今的方墨染來說,也未必是處罰。
在回棋盤廣場之前,方墨染在那地下宮殿之中,記下了徐老給他的竹簡之中的功法。
饕餮吞世經。
“此乃一門上古煉體功法,因此心法之類的并不復雜,但是其中記載的錘煉肉身血肉的過程復雜且痛苦。”
“其霸道的修煉方式,諸如烈藥浸泡,地火煅身,刀劍加身,生吞血脈,本是上古山海異獸饕餮一族的煉體之法。”
“所以在修煉這門功法之前,必須先鍛煉出一個強大的體魄,才能抗住最初的烈藥浸泡。”
徐老的叮囑仿佛還在耳邊。
因為從小家中并不富裕的緣故,方墨染少進肉食,并不算是身強體壯。
方墨染這邊才剛下定決心要奮力鍛煉,卻沒想到正好是那宋師兄歪打正著地督促了他一把。
苦中作樂,方墨染可是老手了。
想到這里,方墨染穩住肩上的扁擔,步伐越發沉穩起來。
“羅兄弟,方才那女的你可還記得?”
李奇文忽然有些惱怒地說道,
“那尖酸刻薄的樣子可真讓人惡心!”
“哎!李兄這你就不懂了,人家就長了一副戀愛腦。哎!就愛犯賤。“
說著,方墨染回過頭來,打趣著說道:
“你我二人就莫要和她計較了,畢竟腦子不是每個人都有的!”
“戀愛腦?犯賤?沒長腦子”
李奇文眼珠子滴溜溜一轉,三個新奇詞匯在他腦子里打起了轉轉,引得他眼前一亮,嘿嘿一笑,伸出一只大拇指來,道:
“羅兄說話著實犀利!受教了!佩服佩服!”
“哈哈哈!”
兩人同時笑了起來。
……
與此同時,靈劍山主峰縹緲峰上。
“瀧江煙,你真要拜在何長老門下?”
一個劍眉倒豎,滿臉威嚴的方臉中年人坐在寶座之上,望向臺階之下的絕美少女。
那少女輕點了點頭,淡淡地說道:
“是的門主,我已經下定決心!”
雖說有些不滿意,但是那方臉中年人沒再多說什么,看向一整個大殿的峰主和長老,高聲說道:
“眾位,既然瀧江煙心意已定,就不必在待在我這大殿之中游說了吧?”
話音一落,眾峰主和長老紛紛拱手行禮,連那絕美少女,依次退出大殿。
片刻之后,待到大殿之中空無一人,靈劍山門主眼中血光一閃,嘴角咧起一個獰惡的笑容。
“此等爐鼎,真是天賜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