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不喜凡說話間,已經(jīng)將自己上身扒光。
喜寶直皺眉,忙得背轉(zhuǎn)過身去罵道:“林小凡,你耍什么流氓?”
“誰耍流氓?你睡覺不脫光了,穿著衣裳睡?你要不樂意看,回你屋去啊,我還少遭一份罪呢!”
喜寶:“……”
要不是看在他確實是受她連累才老是挨揍的份上,喜寶才不忍這份氣呢。
但她轉(zhuǎn)念一想,被看得又不是她,要吃虧也是林不喜凡吃虧,她怕什么?
于是干脆回過頭來,撿了個烤好的橘子丟給已經(jīng)將自己裹在被窩里的林不喜凡,道:“你要是想過好日子,不如趕緊回去勸勸你師父和大宋班頭,叫他們早早到我?guī)煾父翱念^認錯,了結(jié)了這份恩怨,總比一天天地往這兒躲強吧。”
“叫我?guī)煾附o你師父磕頭認錯?”
林不喜凡都驚了,一口咬下了半個沒扒皮的烤橘子壓驚,撇著黑乎乎地嘴道:“那還不如歸工,跟著蕭班頭學(xué)彩旦呢。”
“切!”
喜寶懶得跟林不喜凡貧嘴,與蕭永華說回正題。
“蕭班頭,方才葉社長跟您說想要送幾個師兄進宮跑龍?zhí)椎氖聝海蛩阍趺醋觯俊?p> 蕭永華定睛看她,一眼就瞧出了她的躍躍欲試,冷不防潑了一盆冷水。
“送是一定要送進去的,不過你肯定沒戲。”
“為什么?”喜寶急得直接站了起來,“你不也說過我的基本功在師兄弟里都是上層的?如今有這么好的機會,怎么不能想著帶我去?龍?zhí)滓徊宦赌樁婚_口的,我去了不會給戲班惹什么麻煩的。”
“還能是為什么?”林不喜凡在旁邊笑:“宮里不要女孩子唄!劉喜寶!你竟拿燒紅的花生扔我臉!過分了啊!”
林不喜凡說著就要鉆出被窩反擊,可想到自己剛在被窩里脫了褲子,終究還是害臊沒出來。
蕭永華由著他們鬧騰,耐心給喜寶解釋道:“我知道你樣樣不比你那些師兄弟差,可眼下還不是你出風(fēng)頭的時候。你得記著,得先有喜聯(lián)社,才有你劉喜寶。
得先叫喜聯(lián)社在京城站住了腳,叫你的那些師兄弟們先出人頭地了。
以后你想在京城唱戲,反對的聲音才會小些。”
這一點喜寶自然也清楚的,可那是去宮里給老祖宗唱戲啊。
這樣的機會不是常常有的,她又怎么能不心動?
可她心動也是沒用的。
當(dāng)年老祖宗一行西逃時快馬加鞭,不足一月就到了西安,如今從西邊回來,各地官員都要送駕,一路浩浩湯湯地隨行,足足花了三個月才得以進京。再有小半個月,都要過年了。
因著是給老祖宗和皇上接風(fēng)的大事,又趕上年關(guān)底下,升平署選人十分嚴格,勢必要叫老祖宗和皇上好好樂呵一番。
蕭永華托了好些關(guān)系,最后是求到了譚金榮那里,他才答應(yīng)以后生的身份帶幾個人進去做龍?zhí)住?p> 這種情況下,自然不能帶喜寶。
最后是葉喜笙、譚小福、還有幾個最開始跟著葉榮臻進戲班的師兄先去的。
里面除了譚小福,都是喜聯(lián)社資歷最高的孩子,戲班能有份掙宮里這份錢都是托了譚金榮的福,譚小福進去自然沒人說什么。
不光沒人說閑話,等他回來了,大伙兒還圍著他問東問西。
“宮里的戲樓比我在外頭見過的任何一個戲院都氣派,老祖宗和皇上那是真愛戲呀,你們都想不到,光是普通的戲臺就有二十二處,彩棚子就更不用說了,有六十多處,各式各樣的,好看極了。”
“據(jù)說老祖宗住的地方對面就是個戲臺,她睡個午覺一醒來,就有升平署的人早早準(zhǔn)備上,一聽號令就開鑼。”
“這么說你見到老祖宗和皇上本尊了?”孩子們好奇得很。
譚小福一噎,“遠遠地見過幾眼的。”
但其實他壓根就不敢望,進宮之前譚金榮就囑咐過他們了,不該看的別看,不該聽的別聽,宮里頭最不該瞧的,就是皇帝和老祖宗的臉。
“遠遠的?”有孩子又問,“聽說老祖宗一高興就會給好多賞錢,你得了多少啊?”
譚小福又一噎。
“給是給了的,但都叫班頭收去了,具體多少我也不知道啊。”
但其實他們這些跑龍?zhí)椎模吓_走上兩圈,連個臉也不能露,一句臺詞也沒有,誰會賞錢給他們啊。
天知道他當(dāng)時在臺下看到老祖宗和皇上大把大把地往他四爺爺?shù)呐_上扔銀子時羨慕成了什么樣兒。
喜寶遠遠地靠在一根柱子上,也在聽他說話。
她有太多想知道的事,但越聽越覺得不靠譜,干脆扭個身子回去練功了。
譚小福被孩子們問得就快答不上來,一眼瞧見喜寶,忙找了個借口逃脫,追著喜寶過來。
“我聽說你也鼎想進宮來的,如今我先替你去探了路,你有什么想問的,盡管問我,我都會告訴你的。”
喜寶假裝練功,卻當(dāng)真有些心不在焉,最終忍不住問道:“你真見著老祖宗和皇上了?”
“真見著了呀,我們進宮去,不就是給皇上和老祖宗演戲去的嗎?哪能見不著呢?”
喜寶停住,心里存著點希望道:“那你覺得他們是什么樣的人?”
好不好說話,會不會為民做主?
譚小福卻不明白喜寶的心急,摸著后腦勺笑道:“匆匆看了幾眼而已,哪就能品出什么來?不過我敢確定,他們也不過是一個鼻子兩只眼,跟咱們長得差不多。”
“誰問你這個了?”
喜寶無語,又接著繼續(xù)練功。
譚小福緊追不舍,跟著她問道:“那你還想知道什么,興許我知道呢?”
喜寶想了想,又繼續(xù)問道:“宇文世科也在場嗎?”
“你說宇文大總理,他可是老祖宗身邊的大紅人,你問他作甚?”
譚小福心里忽然警覺起來,不明白喜寶一個久居戲班的小女娘,是如何知道宇文世科這樣的人物的。
喜寶并不回他的話,而是繼續(xù)追問道:“那你覺得老祖宗待他怎么樣?若他犯了錯,老祖宗會罰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