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在我國的正史上，明朝時期的江南，對于女性的教育也已經較為發達和完備。

　　而在這個笑傲江湖世界，社會風氣還要相對更寬松一點。女子讀書在江南，已經是相對較為普遍的事了。

　　不過由于時代的局限性，女子讀書識字接受教育，就業前景不太樂觀。因此能進私塾書院等地上學讀書，家庭條件都還是比較給力的。

　　因此，風凌塵——在那個時候我們還應該稱呼他為小盧同學。雖然我們的小盧同學就讀的甘景書院以孔夫子提出的“有教無類”為辦學理念。禁止同學之間談論攀比彼此的家庭。但是以小盧同學的聰慧程度還是能知道，自己所處的層次，和坐在他面前的水曦兮的差別，比人和牛馬之間的差別都大。

　　可是即便如此，這還是攔不住我們的小盧同學，作為一個正常的青春期少年，對于穿著校服的少女簡單而純粹的向往——未來人類社會進程的發展已經充分證明了這一點，這是人類根深蒂固的生物本能。

　　如果自己以后混出頭了，應該就能.....

　　那時候的小盧同學總是這樣想著。

　　“咚”少女敲了一下小盧同學的頭，被他直愣愣盯著的眼神瞧的兩頰泛紅：“在發呆想什么呢，老是我一和你說話就發呆，趕緊吃飯。”

　　“哦哦。”小盧同學回過神來，扒著眼前的飯菜。

　　“我跟你說，這讀書和練武看起來不相干，但其實殊途同歸。只有身體好，才能有更多的精力讀書學習，知道嗎？”少女認真地說道：“你總是想著一門心思都撲在讀書上就能解決問題，反而會欲速則不達。”

　　“嗯。”小盧同學把頭埋的低低的。

　　“還有。”少女嘆了一口氣：“內力溫養經脈是要修煉極高明的功法，修煉到極深處才能做到的。你下次....可別做這種蠢事了。”

　　“我們....現在只是同學。”少女的聲音低了下去。

　　“啪”的一聲。小盧同學把碗放下，不知道從哪里壯起來的膽子：“水曦兮，我們以后，也會只是同學嗎？”

　　水曦兮覺得自己的心跳的從來沒有這么快過，腦子里仿佛有無數的思緒在碰撞，可是卻捉不住哪怕一個念頭。櫻唇微啟，兩頰暈紅，卻是一個字也答不上來、

　　“我以后，一定會，一定會成為很厲害很厲害的人——你等著！”小盧同學說出這句話，仿佛耗盡了他所有的勇氣。想要起身調頭就跑出去，可是雙腳又仿佛是生了根，連一絲一毫都動彈不得，他只得僵僵地坐在那里，臉漲的通紅。

　　“好啊，我等著。”過了好久，水曦兮才回答說。

　　可是不知道有沒有說出來，也不知道那個少年有沒有聽見。

　　.....

　　風凌塵用一瞬間回憶完了往事，又用一瞬間懷念了一下過去的心情，再用一瞬間把這段回憶狠狠地壓在最里面，最后吐出一口氣，面色輕松地說道：“那都是很多年以前的事了，我記不清了。只是聽到老同學的消息，有些震驚。”

　　他站起身，背對著岳不群，伸直了胳膊扭了扭腰，用歡快的聲音說道：“你再去幫我看看我媽的身體吧。不是剛剛說要休息一小會兒才能接著再做調養嗎？我去霸武門，把錢還了。”

　　“以后，和這里就再沒什么瓜葛了。”

　　“好。”岳不群應道，沒有再去問什么。

　　兩世為人，他很清楚一點，當一個男人很輕松的說出一句話的時候，往往是心情最沉重的時候。一個男人說自己記不清的事情，往往才是最刻骨銘心。

　　這個世界上總有些問題沒有答案，就好像有些回答也不能解決問題一樣。

　　.....

　　風凌塵走的比平時要快上許多，約莫小半個時辰就到了霸武門的山門。

　　說是山門，只不過以霸武門的江湖地位和規模，也就是在這附近挑了一座看起來賣相還可以的山門，修建了一座略大的山莊。

　　雖然霸武門作為方圓幾十里內唯一持有搏擊格斗技術相關教學資質的教育單位，卻也知道光靠這個沒什么競爭力。因此，霸武門雖然名字里帶一個武字，卻也還開發了廚師培訓，馬車駕駛，農具技術，房屋裝潢等等本地熱門課程。這幾年也辦得有聲有色，成了這一帶最大的財主。

　　因此，平日里附近幾個村的村民也常有上霸武門借錢借糧的情況。霸武門也有意以此為突破口，涉足相對較為高端的金融行業。所以霸武門的借還款業務，流程的也已經比較成熟。

　　以風凌塵的事情為例，他欠霸武門的這筆錢的欠條共分兩分，霸武門保管一份，風凌塵自己手里保管這一份。如果要還錢，只需要將欠條和需還的銀兩帶上，前往霸武門的金融事務部核查無誤后，便可以取回保管在霸武門的那份欠條，結空債務。

　　風凌塵腳剛踏進霸武門金融事務部的門，就聽見一陣好幾年沒聽過，但是又十分熟悉，令他心生厭惡的大笑聲。

　　祝星決正坐著調戲著身旁的客服女弟子。

　　“哎呀，少門主，討厭.....”那女弟子嬌笑道：“人家在上班呢。”

　　風凌塵皺了皺眉頭。

　　他當初和岳不群說起在霸武門的往事的時候，嘴上說的輕巧，說是祝星決對他明里暗里下絆子是手段，才腦門一熱和他打起來的。

　　但是那時候的自己也算是經過科舉落榜這樣人生的大起大落，又怎么會這么沉不住氣呢？當初自己好像就是因為看不下去祝星決天天在門內調戲女弟子，才和他打起來的。

　　不過現在的風凌塵，已經經過了社會一輪又一輪的毒打，不再是當初那個熱血上頭就挺身而出的小青年了。

　　因此即使是看到歪在祝星決懷里嬌笑的女弟子，就是當年那個被他調息的眾多女弟子中的一人的時候，風凌塵的心情也沒有太大的波動。只是把錢袋放在柜臺上落下，發出咚的一聲響，打斷了正在隱隱有突破十八禁限制的趨勢，將這一章拉入審核的的兩人。

　　“還錢。”風凌塵輕輕地說。

　　......

　　客服女弟子嗔怪的白了祝星決一樣，拉了拉被他扯得有點松垮的衣服，紅著臉接過來風凌塵遞過來的欠條和錢，開始核對了起來。

　　祝星決聳了聳肩，靠在一旁的椅子上，看著帶著面具的風凌塵，好奇的問道：“你為什么要帶個面具？馬戲團來的？”

　　風凌塵不想理他，淡淡地說：“職業需要。”

　　祝星決討了個沒趣，冷笑了一聲，對著一旁正在對賬的女弟子說道：“我們霸武門馬上就要被水家入股了，到時候咱們的這些業務一定要規范辦理——”打量了一下風凌塵：“如果有這種打扮的人，以后就不要讓他們進來了。”

　　風凌塵的臉皮早就被錘煉的堅不可摧，被這樣刺了一句也毫不在意。但是祝星決的話里有一個詞匯引起了他的注意：“水家？哪個水家？”

　　祝星決得意的笑了一聲：“那當然是江南四大家族之一的水家。我霸武門最近這些年的生意越做越紅火，這才能被水家看中。要不了多久，我霸武門也會成為江南聯合商會中的一員！”

　　風凌塵聽的有些出了神，在外面的這些年，他又怎會沒有聽過水家的名號，可是天底下姓水的人千千萬，只要控制自己不去往那個方向想，便或多或少可以心安理得的度過每一天。

　　“而且，水家的六小姐前段時間訂婚，可還是請了我們霸武門去觀禮的。這足見水家對我們的重視——喂，你在聽沒有？”祝星決心里很不爽，怎么有人在我裝逼的時候不附和我呢？

　　“好了，欠款應該都已經結清了吧。”風凌塵沒有理他，接過客服女弟子遞過來的欠條：“我走了。”

　　“我該走了，現在，我和過去最后的一點聯系，也已經結束了。現在的我已經是金牌作者，成功人士。什么霸武門，什么水家大小姐——和我又有什么關系呢？”

　　他轉過身離開，不斷地這樣想著，想著想著，突然笑出了聲。

　　“這人瘋了？”沒有裝到逼的祝星決十分不爽，如果不是顧及到馬上就要接受水家入股，要注意營業形象，客戶評價，不太好傳出不好的名聲，當場就要發作。

　　邊上的女弟子整理著賬目，奇道：“咦，祝師兄，這個姓盧的，是不是就是以前咱們門里的哪個誰啊？”說著將手里的賬本推了過來。

　　“哪個姓盧的？”心煩意亂的祝星決轉頭不耐煩的看向推過來的賬本。看到了上面的名字，突然楞了一下。

　　“這不是那個當初被我爹廢了的老逼嗎？”祝星決看到了上面的名字，樂的笑出了聲：“你還記得嗎？當年他還說你被我欺負了，要給你出頭呢！”

　　“哎呀，祝師兄真討厭。”女弟子夾著嗓子不輕不重地拍了他一下：“再這樣可不理你啦。”

　　祝星決嘿嘿的笑了笑，眼里冒出幾分兇光。他拍了拍那女弟子的手，說道：“你在這等著，小爺我去找點樂子！”

　　......

　　風凌塵怔怔的走在山道上，跟被抽走了半條魂兒似的。

　　本以為多年的努力，成為金牌作者，很快就可以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巔峰——這是他原本想好的劇本。

　　現在，現實告訴他，白富美已經要跟人結婚啦，你最得意的成就，也就是人家手底下的一個高級打工仔。

　　“算了，我已經和過去的人生切割了！從現在開始，我就是成功人士金牌作者風凌塵！以前的那些事情，都和我統統無關了！”風凌塵捏緊了拳頭，決定開始自己騙自己。

　　這正是他這些年，因為生活所迫不得不坑蒙拐騙從而練就的一項獨門絕技。想要騙過別人，就要先騙過自己。比如說在忽悠人自己是一個成功作者的時候，就一定要先騙自己已經成功了。這樣，才能真正體現出成功者的氣質，才能真正有人會上鉤。

　　但是騙了這么多年最后真的成為了成功的金牌作者的風凌塵也沒有想到，自己有一天會把這個技能用在這里。

　　當然，作為一項比較高階的技能，從內心變化到身體狀態的全面調整，這一招的使用是需要一定的施法讀條時間的。

　　風凌塵閉上眼睛，正準備開始，卻被人拍了拍肩膀打斷了。

　　“誰啊？”風凌塵氣呼呼的轉過頭，映入眼簾的，是祝星決的那張臭臉。

　　“我還想知道——你是誰呢？”祝星決笑嘻嘻的把手伸向他臉上的面具。他很想躲開，但是他早已經被廢了武功，雖然以霸武門掌門的層次，廢武功的水平沒有那么的高，不至于造成毀滅性損傷。但是這幾年他疏于鍛煉，競技狀態嚴重下滑，是不爭的事實。所以祝星決還是不費吹灰之力的，摘下了他臉上的面具。

　　祝星決看了他的臉，愣了一下，隨即哈哈大笑了起來。

　　“喂，我說，這幾年沒見，你都混成啥樣了？怎么曬得這么黑？沒臉出來見人嗎？”

　　“唉，你早說啊，雖然你欠這錢是因為打傷了我。但是我大人不記小人過，這些年早就已經放下啦。你早說你親自來還錢，看在咱倆過去的感情上，給你打打折，也是可以的嘛。”

　　風凌塵面無表情，沉默不語。

　　祝星決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接著說道。

　　“哦，我想起來了，水家大小姐，好像當年和你在一個書院讀書吧？我們可馬上就是水家的合作門派，看在水家大小姐的面子上，再給你抹一點點——那也是無妨的嘛！為什么這么害羞呢。”

　　風凌塵身體顫抖了一下，說道；“我不知道你在說誰，我不是你說的那個人，我不認識你，我只是來幫人還錢的。”

　　“有意思，真有意思。”祝星決笑著摸著自己的下巴：“這些年，你都經歷了啥呢？是什么把你從當年那么一個人——變成了現在這個逼樣子呢？”

　　他拍了拍手，身后的一群跟班弟子們紛紛站了出來。

　　“給我打！”祝星決的嘴角，掛起了一絲殘忍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