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她想將自己完全摘除干凈,卻又不影響其他人,沒想她精心準備的計劃居然早就被人看穿了。
蔣茗韻久久不能言語,蔣政岳微微勾了一下唇角:“蔣家的孩子,沒什么蠢的。”
這話,讓蔣茗韻眼神變了變,“是啊,蔣家的孩子只能比誰都聰明。”
“小時候,我們去上學,得了第一名就會得到家里人表揚,什么好的都想著這樣的人,成績不好的就會向小透明一樣,永遠待在角落。楠寒智商很高,哪怕不愛說話,可他學什么都很快,而我不想學習,但是每次看到所有人都捧著他,我就覺得很羨慕。”
她的眼中浮起了水霧:“時間久了,我就會想著辦法讓自己變得聰明,蔣家人有時候很可悲,外人都覺得很羨慕,畢竟家境優渥,可實際上,壓力會更大。其他人也就算了,可我的父母他們每次看到楠寒時眼中的光燦爛極了,我也想因為自己讓他們高興。可即便如此,我也沒嫉妒過他,因為他最小,大家都對他好很正常。”
“這些年他選擇刑警,蔣家其他人也選擇不同的行業,我原本想著學習心理學,以后可以為他提供便利。”
“你說對了,我是很早就接觸過這個組織,因為我知道綁架楠寒的人也在里面。”
“我以為警方會懲罰那個人,不曾想那個組織太強大,最后假死逃脫了懲罰。后來更是進入組織工作,他們在進行非法研究,而且為了記錄結果,甚至還給普通人服用。所以,這些年出現了好幾次自殺的案件。”
蔣政岳看著對面的女人筆挺而端正的坐姿,眉頭皺了皺,這個曾經追在他后面要放風箏的小女孩,什么時候長這么大了,而且有自己的主意。
他記得曾經她在學校里被人欺負,不敢告訴任何人,只能躲在房間里哭。
他一直認為蔣楠寒是蔣家最需要關注的人,可現在,他發現,其實每個人都期待關注。
蔣楠寒于蔣家,蔣茗韻于他,都是一樣的弟弟妹妹,卻因為忽略,導致了不同的結果。
這些年,她一定很難過吧。
他突然想起某一天聽到蔣茗韻和她父母的對話,“蘇偉對我很好,讓我感覺到前所未有的溫暖。”
原來,她是貪戀這樣的溫暖,才會和蘇偉在一起。
只是,一開始就帶著目的性,最后又怎么會有好結果。
蔣政岳道:“你壓根就沒想親自動手,所以讓謝韻幫你盯著蘇偉,謝韻沒想到,你一開始就清楚她和蘇偉的恩怨,你也清楚謝韻一定會做些什么。”
“是,”蔣茗韻知道這種時候沒什么隱瞞,木訥的張了張嘴,“大哥,我……羅息一定會幫你的,你只要告訴他真相就可以了……”
蔣政岳微微瞇起了眼睛:“你來見我,就是想讓我推翻這些,以此逃脫你心里的自責和愧疚嗎?”
“大哥,你是蔣家最優秀的接班人,你留在這里,會徹底斷送自己的前途。”
蔣政岳臉色微涼:“我不會為了自己拉別人下水。”
“可是她要跟你離婚,她壓根就沒那么愛你,如果愛,就不會去酒吧,也就不會被蘇偉……”
“呵,”蔣政岳笑了一聲,“你以為這是她的錯嗎?她不過是受害者,壓根就沒做錯什么。”
蔣政岳幽幽看她,并沒有因為現在的處境有半分不適。
蔣茗韻緊張了,蔣政岳知道所有,明明是無辜的,卻什么都不肯說,被人扼住脖子的恐懼像蛀蟲一樣一點一點啃咬著她的心臟。
她拍著玻璃,淚眼朦朧,“大哥,我沒想過事情會變成這樣,我只是想彌補,想救你出來,你這么優秀,怎么可以待著這里。”
“大哥,我知道錯了,可我沒犯罪啊,這件事與我無關,求你說出真相吧。”
蔣政岳看著她,面無表情,沒有感動,沒有其他感情。
“在知道你所做的這一切之后,你還指望我看著你一錯再錯嗎?”
“大哥,我錯了。”蔣茗韻難過極了,“可你畢竟是我大哥,我們才是一家人啊,我們從小一起長大,關系很好,所以才無法看著這樣的事發生。我真的錯了,既然我現在想要彌補,都不可以嗎?謝韻也算計過啊,如果不是她,我也不可能落入蘇偉的圈套,是因為她,我才認識的蘇偉啊。”
“不,”蔣政岳漠著臉,開口,“這一切,和謝韻無關。”
“即使知道了你所有的布局,即使因為你讓我深陷牢獄,即使知道你才是最可惡的那個人,你眼睜睜看著我被冤枉而不出聲,甚至上庭指證我,即使知道這一切,我也沒有告訴任何人。
蘇偉已經死了,我不想看到其他人再因為這件事發生什么,可茗韻,你用的那種藥物影響到了羅息,她救了你,為了你,她差點死掉,你難道就沒有片刻的動容?你想楠寒傷心難過一輩子?你應該可以想象如果羅息出了事,楠寒會如何?”
“茗韻,無論這件事與你有多大的關系,到此為止,我不想牽連其他人,現在就是最好的結果。只是,我希望你能救羅息,她才是最無辜的那個人,無論你們有什么矛盾,至少她從未想過害你。”
蔣茗韻哭了起來:“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
“住口,”蔣政岳猛地笑了起來,帥氣的臉頰徹底冷漠了下去,“蔣茗韻,你要是還有一丁點良知,就知道接下來該怎么做。”
他面對著她,一字一句,“現在,是你贖罪的時候,我會留在這里,我會盯著你,如果你什么都不做,眼睜睜任憑事情繼續惡化,我一定不會放過你,哪怕我在牢里,也有這樣的本事,蔣茗韻,你最好記住我的話。”
他一字一句的說完,蔣茗韻面如死灰,如遭雷擊,仿佛整個人動彈不得。
蔣政岳轉身離開,剛走出幾步,就聽蔣茗韻道:“大哥,你以為這樣做很偉大嗎?他們會感激你嗎?”
“我從未想過這些,所以,我不在意。”
所以,他壓根就沒想讓其他人知道這些。
他們只要知道他罪大惡極,現在所承受的是罪有應得。
只要知道這些就好,就好。
反正他這一生漫長,也活了許久,該享受的都已經享受過了,沒有什么可期待的。
他微微笑了,輕聲道:“也許,這才是我們所有人最好的結局,你永遠接受內心的譴責,而我永遠守護著這一切。”
……
離開監獄,蔣茗韻的心情格外沉重,望著頭頂的燦爛陽光,卻感覺不到任何溫暖。
她一直認為,自己很聰明,即便是刑警的蔣楠寒都沒發現。
但,她到底錯了。
或許,她才是那個最大的傻瓜,自以為天衣無縫。
兩種藥物一致,最后的結果是死亡,當然,不會立刻死亡。
不過,以羅息的情況,堅持不了多久了。
其實,她想過找出藥物救她。
可是,現在并沒有研究出來,可以說,這種藥本身就還在研究階段。
她閉上眼睛,將腦子里的思緒拋卻。
隨后,緩緩睜開眼睛,拿出手機,給謝韻打了過去,想讓她來看看蔣政岳,也許,這是她唯一能做的事。
剛收起手機,就看到一輛熟悉的車,想要躲起來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