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謙將手中的畫展開，畫中是浴火的鳳凰，鳳凰羽毛呈金黃色，周身籠罩著赤紅的火焰，火焰異常真實，如在眼前跳動燃燒，溫度驟然上升，烤得她靈力沸騰，額頭都出了一層薄汗，最特別的是鳳凰眼睛有一滴淚水，那眼淚懸在眼角，雖是透明但其中光華極甚。
衛謙的目光在看到畫的那一刻瞬間愣住，不可思議地瞪大了眼睛，聲音顫抖，“你怎么會有這幅畫。”
“微汀一畫，萬金難求，微汀，微若洲是我的師父。”
衛謙上前一步，百里月華看了看門外，又喝了杯酒，“怎么證明。”
百里月華放下酒杯，將畫調轉向自己，“你可以辨別這幅畫的真偽，但畫中玄機只我一人可參透。”
百里月華咬破手指滴在鳳凰的眼睛上，那滴血滲入畫中，剎那間，桌上的鳳凰眼淚變為紅色，一聲鏗鏘的鳳鳴響起，火紅色的鳳凰自畫中騰空而起，振翅高飛，在空中盤旋數圈后如焰火般炸開，化成七彩的光芒落下來。
“鳳凰啼血，剎那光華。”衛謙呢喃著一句話，眼中閃著濃濃的悲傷和思念。
“衛大人可相信了。”百里月華問道。
“你想知道些什么？”衛謙轉身擦去眼角的淚水，聲音低沉。
“師父是怎么死的。”
“你竟然不知道她的死因。”衛謙回身，詫異問道。
“當年我年齡尚幼，只受師父教導一年有余便身患急癥，臥床不起，等我得知消息，師父已經不在了。”
“當年她不肯將萬里江山圖獻給一位權貴，被陷害與荻族勾結，豢養魔物，州府收了錢財下令圍捕，她死在亂刀之下，尸體棄于亂葬崗，無墓無碑，我只尋回她的半副尸身。”衛謙語氣未變，整個人卻像是衰老了十幾歲，此刻他不再是那個意氣風發的府官，只是那個眼睜睜看著愛人死去，無法救護的普通人。
“是安王。”百里月華語氣沉重，師父是天下第一畫師，他怎么敢。
“對，他覬覦若洲的畫技和美貌，只因惱怒若洲駁了他的宴請，就下此毒手。”
“衛大人可有證據？”百里月華問道。
“若洲出事前把萬里江山圖和一封密信交給了我，同時還有安王府的令牌，是若洲從跟蹤她的人身上搜來的。”
“他真的該死。”百里月華怒道。
“公主，這幅畫可以再讓我看看嗎？”衛謙問道。
百里月華側身讓開，衛謙緩步走到桌前，目光眷戀地看著那畫，仿佛透過畫看到了那個神采飛揚，巧笑嫣然的女子。
“二十年前，我考中文試狀元，被任為五州州府的六品府官。我巡視城防，考察民生，遇到了來五州游歷的若洲，當時若洲身邊還有一人。”衛謙語氣一頓，望向她。
“公主的母親，當今皇后，韓婧。”
“什么？”百里月華驚道，母親竟和師父認識。
“她們是多年好友，一起游歷山水，在五州停留數日。那時若洲在江邊畫畫，我看懂了若洲的畫意，交談之下成為朋友，后來韓將軍因公務返京回靈都，若洲留了下來，我們每日討論史書，古畫，很是投契。”
“一年后，若洲到靈都探望韓將軍，被安王盯上，發生了后面的事。”
衛謙的手停留在畫的上方，微微顫抖，不舍得落下，這么多年，若洲的畫四散各地，他費盡心思也沒有找到這幅她最滿意的畫，今日終于得見。
“公主可否告訴我畫中玄機。”
“當年師父種了一株赤幽花，采花瓣研磨過濾，得金黃色汁液，加入我的指尖血，以其作畫，猶如黃金，可保千年不滅，靈力猶在。”
“得見此畫，死而無憾。”
“衛大人可想為師父報仇。”百里月華問道。
“我做夢都想殺了他。”衛謙說道。
“不如衛大人與我聯手。”百里月華說道。
“公主是想弒親嗎？還是試探我的心意。”衛謙說道。
“關心體諒，愛護包容方為親，像他這種違背道義的虛偽小人，不配稱為親人。”
“衛大人如此機敏，應該已經猜到我此行的目的。衛大人掌握外貿的往來通行之權，卻遲遲不肯搜集證據，上報朝廷，難道不是為了百姓嗎？”
“公主既知道，就應該想到，我不會將此事上報，讓外貿這條路完全封死。五州能富庶起來，靠的不是錦水河，而是他國外貿的流動商人。如果斷了這條路，五州百姓會多艱多難。”
“為百姓謀利，是每位父母官應做之事，但縱容黑市富商不顧律法，為己謀私，殘害百姓，不是府官所為。”
“百姓該安居樂業，但不該踩著無辜人的尸骨，壘起自家屋墻。”百里月華的一番話讓衛謙沉默了，他不是不知道那些人的事，卻一直默不作聲，他不想手下人失去致富機會，卻忘了他隱藏的殺戮，也本該是他人的幸福生活。
“公主想讓我怎么做。”衛謙說道。
“不是我想讓大人如何做，而是大人本該怎么做。”百里月華說道。
“我明白了，公主請回，明日我會派人去找公主。”衛謙說道。
“好，我等著。”
溫彥推門進來，衛謙施禮離開，溫天耀也從門外進來。
“師姐，我看衛謙臉色不善，不如我去勸勸。”溫天耀說道。
“不用，他是看到舊人之物了。不出三日他就會來找我商議搜集證據的事，天耀，我想請你幫個忙。”
“師姐不必客氣，請說。”
“我需要你安排人在過往商船動些手腳，以清明院搜查外來魔物為由攔截，扣押船夫和商人，我好混入其中。”
“月兒。”溫彥有些急地叫了她一聲，百里月華連忙在桌下按住溫彥的手。
“阿彥，我必須混進去，查到靈石來源，親眼看到幕后之人，這樣才能一網打盡，姐姐也能輕松些。”
“我也去。”溫彥說道。
“不行，阿彥，你得和天耀留在院里，找到壓制蘇冥塵的辦法，和衛謙一起調查。”
“哥，我們留在這才能幫到師姐。”溫天耀勸道。
溫彥不說話，百里月華知道他這是同意了。
“天耀，我們先回去了。”溫彥起身拉住百里月華的手說道。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