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啟三十年,冬日似乎比以往更冷一些,漫天大雪飄灑在靈都城的每一處角落,仿佛一塊手帕,蓋住了城外整座仙月山,行人絕跡,飛鳥不還。
“姑娘,你這樣偷偷跑出來,大姑娘知道了又該生氣了。”管道上一個穿著綠色對襟窄襖的女子正拉著身邊的紅衣女孩,綠衣女子眉目清秀,看上去年齡大些,站在女孩身邊,手里撐著傘,擋住吹向女孩的寒風。
“沒事,銀花,若是真能采回那種花,姐姐罰我抄多少遍禮記我都開心。”被稱作姑娘的紅衣女孩笑容滿面,抬手將銀花的傘扶正,拉起銀花的手向山里走去。
銀花出宮次數不多,從未來過仙月潭,從一個年長的宮女那打聽到的這條山路,一直向北走便可到達仙月潭邊。雖說大雪封山,一般人不會來這又偏又遠的仙月山,可她們一路走來未聽到任何鳥叫聲,寂靜異常,只能聽到兩個人踩雪的嘎吱聲,有些不對勁。
“姑娘,哎”銀花一句話沒說完,被她拉住躲在了一顆大樹后,她捂住銀花的嘴,食指豎在唇邊,示意銀花不要出聲。
銀花奇怪地看著她,順著她手指的方向小心探出頭,看到了一個白衣蒙面人。那人拿著一把寒光四射的長劍,正在雪地里練劍,如游龍起舞,凰鳥騰越,起身翻轉,干脆利落,飛揚的裙邊似一朵白色花朵,在雪地上綻放,她被深深地吸引住,聚精會神地看著那人舞劍。
“姑娘,我們要不要。”銀花輕輕拉了下她的衣袖,這人看著不像壞人,只是在這舞劍,她們為什么在這躲著。
“誰,出來。”那人對著她們的方向驟然開口,聽聲音清亮悅耳,是個年齡尚小的男子。
“抱歉,無意冒犯。”她拉著銀花走出來,施禮答道,她剛才看得入神,只顧著看對方出神入化的劍術。
白衣蒙面男子提著劍轉過身,久久未開口,眼中滿是震驚與喜悅,怎會是她。面前的女子身著紅色百花對襟襖裙,白色錦繡山河斗篷,牡丹發髻上戴一只白玉簪,鼻尖微紅,琥珀色的瞳孔,面如芙蓉,端秀妍麗。
“公子,公子。”她喊了兩次對方才緩過神,收起手中的劍,她細心打量起面前的人,白衣男子穿著的雪白素衣是月羅絲所制,一片雪花也沒有沾染,身形端正挺拔,儀態極佳,剛才練劍時如一把出鞘的寶劍,眼神鋒利凌鑠,現在看向卻讓她感覺奇怪,那種震驚,喜悅的眼神,他們認識嗎?
“姑娘看似不是這附近的住戶,怎會走到這來?”白衣男子問道,仙月潭終年寒冷,且冷霧飄起,異常寒冷,已至人獸斷絕,靈都人從不會來此,宮中怎會無人知曉。
“聽家里人說,這附近有株奇花,可延年益壽,特來此尋找,公子可曾聽說?”面前的人看起來冷冰冰的,說話卻很平易近人,不像住在附近的農戶,她更是好奇何人會選如此寒涼的地方練劍。
“仙月山終年積雪,且不適合樹木獸類生存,從未聽說有這種奇花,姑娘怕是聽錯了。”白衣男子耐心解釋,看來是有人故意讓她到這來的,她今日恐怕有危險。
“原來如此,多謝公子告知,小女子名韓月,不知公子如何稱呼?”不知道為何,總想知道面前的人是誰,以至于她編了化名。
“溫彥。”溫彥聽到她說的名字,知道她是臨時想的化名,仍想告訴她自己叫什么,期待她能夠記住自己,這種念頭揮之不去,讓他覺得自己是癡心妄想,面前的人那么美好,怎么會把自己放在心上。
“溫彥。”她念著溫彥的名字,腦海中浮現出一個朦朧的身影,她自年少時便會夢見一個身影,那人每次都會救下她,給她安慰,她卻從未看清過那人,今日看到溫彥,這種感覺又出現了。
“冷霧漸起,姑娘若是想下山,不如同行。”溫彥看著遠處越來越暗的天色,想讓她盡快下山,仙月潭的冷霧不是她能受住的。
“如此甚好。”她上前一步,站在溫彥身邊,想伸手拉住溫彥的衣角,擔心太過魯莽,收回手放在身側,銀花收起傘跟在她身邊。
溫彥看到她收回的手,將右手的劍換到左手,伸出手臂擋在她腰間,“山路濕滑,姑娘可以拉著我的衣服。”
“多謝公子。”她開心地拉住溫彥的衣服,溫彥見她拉住,往山下走去,銀花緊隨其后,三人順著官道向山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