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時連環(huán)畫啟蒙與自然探索的結(jié)合對油畫巨匠北鴻藝術(shù)語言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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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臘月的寒風(fēng)卷著雪粒，把供銷社的玻璃窗雕成毛玻璃。北鴻踮腳站在柜臺前，鼻尖幾乎要貼上那本翻舊的《小兵張嘎》。畫頁里嘎子舉著木頭槍的英姿，在他瞳仁里燃起兩簇火苗。

　　“能讓我臨一頁嗎？“他把凍紅的手掌攤開，上面躺著三顆水果糖——那是幫王嬸挑水換來的報酬。售貨員阿姨嘆著氣撕下張包裝紙：“只許描一頁啊。“

　　北鴻趴在結(jié)霜的窗臺上，用鉛筆頭在包裝紙背面勾勒線條。嘎子棉襖的褶皺、槍托的木紋、甚至背景里掛著冰凌的枯樹，都被他細(xì)細(xì)描摹。鉛筆芯突然折斷時，他急中生智，用指甲在霜花上刻出未完的線條。

　　這個冬天，北鴻發(fā)現(xiàn)冰是最好的畫布。他偷偷把母親的縫衣針燒紅，在河面的冰層上刻《地道戰(zhàn)》里的場景。熱氣融出的溝槽里灌進(jìn)墨汁，竟呈現(xiàn)出木版畫般的粗獷效果。最妙的是當(dāng)夕陽斜照時，冰層下的流水會將光影折射成顫動的波紋，讓刻在冰上的戰(zhàn)士仿佛在硝煙中穿行。

　　開春那天，北鴻在化凍的溪邊撿到些彩色石子。他想起《白毛女》年畫里喜兒的紅頭繩，便把石子按在青石板上研磨。朱砂色的粉末順著溪水流淌，恰似一縷散開的紅霞。他突然抓起旁邊用來寫篆字的竹片，蘸著石粉在巖壁上畫起來。

　　巖壁吃色的瞬間，北鴻渾身戰(zhàn)栗。石粉與潮濕的巖面發(fā)生奇妙反應(yīng)，原本艷麗的朱砂漸漸沉淀成古樸的絳紅，像從山體里滲出的血淚。他發(fā)瘋似的跑遍山坳，收集孔雀藍(lán)的頁巖、赭黃的土塊、黛青的煤渣，在溪邊石灘上擺出個小小的調(diào)色盤。

　　“你這是要當(dāng)山鬼啊？“放羊的老漢看見他時，少年正用樹皮卷著石粉往巖壁上吹。紛揚的色粉中，一幅《紅燈記》里的李鐵梅漸漸浮現(xiàn)，但眉眼已不是年畫里的工筆模樣——飛揚的色塊間藏著篆書的筆意，衣紋褶皺竟是用真正的冰裂紋呈現(xiàn)。

　　梅雨時節(jié)，北鴻蹲在漏雨的屋檐下。他著迷地看著雨水在蠟筆畫上暈染，原本生硬的色塊在水的浸潤下，竟?jié)u變出晚霞般的效果。突然，他把昨日磨的石粉撒向積水洼，水面頓時泛起虹彩。這個發(fā)現(xiàn)讓他整整三天不眠不休，直到母親舉著笤帚把他從泥洼里揪出來。

　　中秋夜，北鴻用石粉調(diào)了糨糊，在祠堂外墻畫了幅巨大的《智取威虎山》。月光下，楊子榮的大氅閃著礦砂的微光，落款處卻是狂草與篆書雜糅的“北鴻“二字。晨露未晞時，整條街的人都圍著壁畫嘖嘖稱奇，說那虎皮紋路里能看見山嵐流動。

　　一位老爺爺拄著拐杖看了半晌，忽然指著雪地里的腳印說：“你們看，昨夜有只狐貍在這里駐足。“眾人順著望去，只見北鴻的草鞋印旁，果然有串梅花狀的小腳印，恰好停在楊子榮的槍口所指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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