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畫巨匠北鴻:師大任教時的松節油與月光釀造的狂想
油畫巨匠北鴻:師大任教時的松節油與月光釀造的狂想
1992年秋,江蘇師大教工宿舍樓三層最西頭的窗欞永遠暈著鈷藍。十二平米的畫室里,北鴻踩著吱呀作響的松木地板轉圈,軍大衣下擺掃翻了三個顏料罐——朱砂紅與孔雀石綠在地面媾和,恰似徐渭潑墨的癲狂遺作。
“北鴻老師又通宵?“隔壁數學系王教授晨練時總被濃烈的松節油味嗆出眼淚。他透過門縫窺見滿墻詭異的畫稿:梵高的《星空》被拆解成《離騷》的狂草筆勢,列賓的《伏爾加河上的纖夫》脖頸青筋里爬滿甲骨文。墻角堆積的泡面碗上,北鴻用魚骨蘸醬汁寫下“超印象宣言“,油漬在晨光中泛出《千里江山圖》的青綠。
深夜的校園陷入沉寂時,他正用手術刀片改造畫筆。從夫子廟淘來的狼毫被生生削去三分之二,摻入南雁織毛衣的鋼針——這柄兇器能同時刮出巴比松畫派的晨霧與八大山人的枯荷。某夜畫《穿貂皮的女人》,貂毛是從后勤處鍋爐房撿的野貓遺骸,用雙氧水漂白后,一根根植入亞麻布,在零下五度的寒冬竟滲出活體般的腥膻。
“你這畫里住著惡鬼。“美術系主任撞見他用放大鏡描摹死蟑螂的鞘翅,翅脈紋路被轉譯成《韓熙載夜宴圖》的屏風雕紋。北鴻只是把凍裂的手縮進袖管,指節上凝結的鈦白顏料如終年不化的雪。他身后那幅未完成的《冰河世紀》,河床裂縫里嵌著從圖書館偷撕的《羅丹藝術論》殘頁。
1993年驚蟄夜,超寫實主義《鏡》系列誕生于一場事故。南雁送來的搪瓷缸打翻在畫布上,碧螺春茶漬漫漶成少女瞳孔的虹膜紋路。北鴻突然發瘋般撕開所有襯衫紐扣,用胸口體溫烘焙潮濕的亞麻布。凌晨三點,巡夜人看見他赤腳奔出畫室,懷中緊抱的畫框在月光下流淌詭譎磷光——茶漬凝固的剎那,徐悲鴻《簫聲》里的女子竟在鏡中露出蒙娜麗莎的量子態微笑。
“這不是油畫,是巫術!“省美協的老先生們顫抖著摘下老花鏡。在《鏡·貳》的拍賣現場,藏家用紫外燈照出隱藏圖層:北鴻用注射器將經血混入威尼斯紅,在古典少婦的旗袍盤扣間,刺入北島《履歷》的詩行殘章。蘇富比的鑒定師在拍賣錄上狂草:“東方魔幻現實主義的鉆孔器“。
1993年梅雨季,“超印象派“宣言貼在美術學院布告欄,糨糊還沒干透就被暴雨沖成抽象主義杰作。北鴻站在樓道口抽煙,尼古丁的藍霧與《千里江山圖》復制品上的霉斑同頻顫動。他突然把煙頭摁滅在《泉》的復制品上,石膏少女的腰窩頓時烙下火痕——后來這成了“超印象派“最著名的行為藝術符號,比蒙克的《吶喊》更讓衛道士們膽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