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后。
都德偉的第一支MV開始拍攝。
這天是星期六，沙田妹也呆在家里，沒去上工，也沒去拍拖。
吵鬧著要跟大哥一起去見識一下拍戲。
沒辦法。
陳佐敦只好帶上她。
他條女阿美，是個看上去就不像正經人的少女，巴掌大的耳環、唇環，濃妝艷抹，跟個小太妹似的。
兩人一上車，就粘糊得厲害，讓坐在后排的姐弟倆同時翻起了白眼。
“她在華國城夜總會上班！”
沙田妹湊到弟弟的耳朵邊，輕聲道，“就是干那種事的，前幾天鬧出的人命，十有八九，不是大佬的！你要記住，越漂亮的女人，越會騙人！”
陳元朗看了姐姐一眼：“家姐，你好像也很漂亮哦。”
“啪！”
沙田妹一巴掌拍到弟弟的頭上：“P街仔！”
陳元朗揉著頭，微微一笑。
不僅僅是阿美、沙田妹，港妹都這樣，一切向錢看，上C跟呼吸一樣正常。
沙田妹也是為大佬好。
她騙別的凱子無所謂，但別的女人要騙自家的兄弟，那就是她的死敵了。
經過昨天的事情。
陳元朗對自己的親大佬，又有了更深的認識。
陳佐敦這人吧，心中明亮得很，他跟阿美之間，誰玩誰，誰騙誰，還真不一定呢。
四人來到MV的拍攝場地。
早就化好妝的世貿仔已經等在門口了，跟他一起的，還有唱片公司的宣傳策劃，小胡子男，大東。
“就四個人？”
大東打了個招呼，拿出一張合同，遞給眾人。
陳元朗看了一下，是參加MV拍攝的臨時演員合同：“我才十六......”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陳佐敦踢了一腳。
“趕緊簽！”
陳佐敦啐了一口，“這種合同，拿來糊弄檢查的，誰TMD會去查你的出生紙？”
大東笑道：“小孩子嘛，總是問題多多。”
在陳元朗和沙田妹等人簽字的時候，他又對陳佐敦說道：“進去后，你負責維持一下秩序，等導演開拍。”
“放心吧，東哥！”
陳佐敦在華新唱片當了一年多的司機，各種套路，早就熟得不能再熟。
他走向拍攝片場，在阿美的耳邊輕聲笑道：“跟著我，以后有大把的上鏡機會！”
阿美很用力地親了他一下，兩人頓時猥瑣地笑了起來。
“J人！”
沙田妹看著阿美，低聲罵道。
妹妹跟嫂子，總是互相看不順眼的。
八十年代的片場，不管是拍電影、電視劇還是MV，后面都有著各種大大小小的有活力組織勢力。
要想順利完成拍攝任務，就得把這些勢力打理得妥妥當當。
陳元朗一邊走，一邊認真觀察片場中的一切。
除了導演和工作人員外，還有一些臨時演員，以及兩個膀大腰圓的壯漢。
以他的經驗，這兩個人，應該就是道上的兄弟，也是片場請的保全。
片場的音箱里，正傳出都德偉歌曲的配樂。
陳元朗對都德偉的作品，只知道《情人》和《信自己》，而且也只記得高潮部分。
其實都德偉是華語樂壇最早的曲風西化歌手。
也是將舞曲和R&B等元素引入華語樂壇的先驅之一。
就連號稱R&B天王的桃吉吉也說到，都德偉才是R&B的鼻祖。
在第四屆新秀歌唱比賽，憑著這種少見的曲風，他擊敗了叔永康、鄒慧敏等人，一舉奪魁。
不過都德偉的第一張專輯，確實是相當失敗。
比如眼下在放的歌，他完全記不起來。
只是感覺有點難聽。
完全沒有讓人眼前一亮的感覺。
“佐敦，你負責安排臨時演員的站位，”導演沖陳佐敦招了招手，“這兒，放三個人......”
陳佐敦是唱片公司的司機，導演自然認識，也知道這小子醒目得很，指揮他安排臨時演員。
“明白！”
陳佐敦高興地拿著拍攝計劃，指揮起現場的人群來。
“佐敦哥，我是菲菲啊，”一個看上去就很妖艷的少女貼了上來，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盯著陳佐敦，“上次我們還在車上......”
她話還沒說完，就被阿美粗暴地推開了：“J人！”
站在一旁的陳元朗整個人都呆住了。
看來大佬的選擇，一點都沒錯啊。
這不，剛剛救下都德偉，不僅導演看重，就連女人，也主動撲了上來！
誰能想到，春風得意的陳佐敦，只是一個住在公屋高低架子床上的窮光蛋呢？
“朗仔，你和沙田妹站這兒！”
正在安排站位的陳佐敦，打斷了弟弟的胡思亂想，“從這兒，走到那邊，中間隨便擺幾個動作就行。”
作為大佬，給弟弟妹妹們安排的位置，自然是鏡頭里最顯眼的地方。
不過八十年代的MV。
也就那么回事。
很渣的畫質、很爛的走位安排、很俗的畫面布景。
簡單點講，就是主唱在前面擺POSE，臨時演員和伴舞們，在后面瞎蹦達！
“各部門都有！”
導演拿著大喇叭，大聲吼道，“注意以下一些事項......”
講了好幾分鐘，他才講完：“OK，各部門，準備開始拍攝！”
“Action！”
在導演的聲音中，工作人員都動了起來。
音樂響起。
陳元朗也跟著走位的線路，在都德偉的身后，開始了即興發揮。
對于一個當過落魄小導演、夜場歌手和小電影男主角的重生者來說，這種MV拍攝，簡直就是小兒科。
他很輕松地完成了自己的龍套任務。
看著還在場中活蹦亂跳的都德偉，他對同樣結束龍套任務的大哥說道：“我出去逛逛。”
陳佐敦正在觀察導演是如何拍攝的，隨口應付道：“別到處亂跑，就在片場附近逛。”
陳元朗沿著片場的通道，走到了片場外的一個樓梯轉角。
“你知道各大媒體，電臺、電視、報紙、雜志，在收到我們的宣傳請求，以及歌曲樣帶時，都是怎么說的嗎？”
一個憤怒的男人聲音，從上一層的樓梯間傳來。
陳元朗連忙停住了腳步。
“我們給錢，他們負責宣傳新專輯，有什么好說的？”另一個男人聲音回答道。
“全港所有的電臺，都拒絕為我們在關鍵榜單打榜，只愿意進行推介和連線采訪！我想讓都德偉進直播間，他們直接就拒絕了！”
“再加10%的宣傳費用吧，亞力克斯的曲風很獨特，值得我們下本錢。”
“獨特有什么用？《民報》的專欄記者直接說，他沒法寫樂評，《星D日報》更過分，收了錢，居然連人物圖片都不愿意放上去，說都德偉長得不帥！”
“呃......TVB呢？”
“TVB同意讓都德偉上通告，不過是娛樂競猜類節目，不是音樂類節目，不愿意在黃金時間播我們的MV，只安排在非黃金時間！”
“FK，這些吸血鬼！別管他們了，我們集中資金，主攻KTV、會所和夜店，R&B舞曲應該很合適這些地方。”
“那也只有如此了，先試試吧。”
“看來這張專輯的銷量，不容樂觀啊......”
“要是虧本了，我建議暫時雪藏都德偉，等過兩年有了好的R&B曲子，再把他放出來。”
“看看再說吧，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