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歡笑之歌
眾人循著石竹的目光看到了陳風。
“還愣著干什么?小風,快過來。”陳曉蘭朝陳風喊。
“過來啊。”盧志飛他們滿懷期待地朝陳風招手。
“一個大男人扭捏什么?”
“真是沒有一點兒禮貌。女孩兒都主動邀請了,行不行倒是給句話啊。”
“要是我唱歌好聽,我準會沖上去。不讓我上去,我也要上去。他倒好,端起架子了。”
……
老人們不高興了,甚至有的想把陳風揪過去。
陳風看著石竹。石竹如受盡了委屈的孩子,淚水在眼里打轉,嘴角是尷尬的笑。
“好。”陳風不再猶豫,大步過去,拿起麥克風,和石竹并肩站著。
石竹輕聲說了句“謝謝”。
陳風一怔,隨即微微一笑。
石竹:“閑閑適適。”
陳風:“恩恩愛愛。”
石竹:“游游優優。”
陳風:“卿卿我我。”
石竹:“暮暮朝朝。”
陳風:“生生世世。”
合唱:“快快樂樂,歡歡笑笑高歌。”
像是在一對戀人在山盟海誓。看石竹的表情和聽她的歌聲,仿佛是在真的互相表達愛意。陳風則技巧更多些。
陳風:“讓我歌聲,替你唱走你的少年愁。”
石竹:“讓你笑臉,趕走苦悶的心魔。”
陳風:“為你珍惜,今天今宵今生美麗事。”
合唱:“合唱濃情的歡笑之歌。”
雖名為《歡笑之歌》,但仿佛歷盡了苦難,兩個厭看繁華的傷心人,安靜地相愛相守。
這首歌喚起了往日不愉快的事。但正因為那些事,真正朋友之間的感情才顯得格外珍貴。
陳風:“湖海中穿梭,求心花一朵。”
合唱:“從此都看破,此后只愛你動人秋波。”
……
陳風:“憐惜,此處此際此刻眼前人。憑歌,歌里心意流露愛慕多。”
石竹:“憐惜我,憐惜我。”
陳風:“憐惜,此處此際此刻眼前人。”
兩人對望,眸中流露出無限情義。
而在不遠處,云露露發出不屑的冷笑。
“再來一首。”
“再來一首。”
“再來一首。”
……
呼聲如潮。
“我們已經很多年沒見面了。想空出時間敘敘舊。抱歉。”石竹微微躬身。
陳風連忙補上一句:“據我所知,她要參加歌唱比賽,以后你們會經常在熒幕上看到她。”
“她一定能成為歌星。”
“她比現在的很多歌星都唱得好。”
“她一定能成為冠軍。”
……
聽眾們毫不吝嗇祝福的話語。
陳風向眾人道謝,領著石竹走出廣場。
夜色已濃,街燈初上。陳風和石竹沿著長街漫無目的地走。
兩人都沒說這些年經歷了什么。一切話語都在《夕陽之歌》里。
走到一個服裝店門前時,是最終是陳風先開口:“有才華的人藏不住。你果真要成歌星了。”
“哪能比得上你身旁那位。當年她堅持做這行,說不定會成為女歌神。”石竹無比惋惜。
“她的事很復雜。”陳風把花語蝶講的事告訴石竹,末了補充一句:“這只是她的一家之言,或許不是真相。”
石竹若有所思,“興許是真事。今天有人讓我逼得陳曉蘭完全斷絕再唱歌的念想。就是當初傳言和陳曉蘭鬧矛盾的那個人。”
“無論你怎么做,我都會支持你。”
“老實說,她的時代已經過去了。其他幾個成不了器。那人承諾會給她的朋友們安排工作。文職,每月五千。”
這對盧志飛他們來說絕對是個很大的誘惑。他們肯定會毫不猶豫地答應。
“這是好事。”陳風微微笑。
石竹突然問:“你當初為什么拒絕我?”
陳風見她面露哀傷之色,“一生一世的愛情自古至今極為罕見。愛情這種東西就是年輕時候的一時激情,等激情過了,就會回歸柴米油鹽醬醋茶。兩個人貼得太近就會產生很多矛盾,不如做朋友,心理物理上隔著一段距離。距離產生美。”
石竹不發一語。
“但沒想到,你們都主動和我斷絕關系了。那叫一個徹底。就像是不在同一個世界一樣。”苦笑從陳風嘴角流露出來。
“你們?當時還有其他人?”石竹驚奇不已,急切地問。
“就在那幾天,不少人呢。我答應了誰,都會讓你們之間關系不睦。干脆一個都不答應。”陳風無奈地笑。
石竹目光變得激動起來,“現在呢?還有誰和你有聯系?”
“過去的朋友只有你一個。”
“有女朋友嗎?”石竹滿懷期待地問。
“有喜歡的人。”陳風簡略而平淡地回答。
石竹眼眸中的喜悅剎那間黯淡下去,輕聲說:“該回去了。”
兩人返身往回走,一路上都沉默不語,各懷心事。兩人回去后,見廣場舞上只有稀稀拉拉的幾個人。
“你總感到寂寞悲傷,你總感到沮喪,對于人生未來總有太多迷茫……”陳曉蘭孤零零地站在寒風中。
從歌聲聽得出來,她現在情緒很不穩定。在旁邊聽歌的幾個孩子覺得無聊,說說笑笑著跑遠了。
沒看到盧志飛他們。看來如石竹所說,那人已用給他們找工作位條件把他們給勸走了。這對他們來說是再好不過的結果。
陳風和石竹過去,默契地沒提起盧志飛他們。
陳曉蘭低眉臊眼地收拾設備,始終背對著他倆。
直到把設備都裝進了后備箱,她才突然問:“石竹,我是不是真的過時了?”
那樣子格外認真,仿佛是病人問醫生是否得了絕癥。
“想聽真話?”石竹眼神變得很銳利。
陳曉蘭顯然已覺察出不妙,但就像是個差生查看高考成績,只有切切實實地看到少得可憐的分數才心里踏實,態度堅決地說:“我想聽真話。”
“盡管您只出了一首歌,但直到現在仍是我可望不可及的人。不過,我崇拜的是那個你,而不是這個你。如今的你狼狽、齷齪。和要飯的沒有區別,隨便牽來一頭驢都比你唱得好聽,聽眾是可憐你,而不是欣賞您的歌聲……”
石竹眸中盈著淚光、帶著哭腔說出這些話,最后實在說不去,掩面而去。
陳曉蘭羞得額頭上布滿豆大的汗珠,連呼吸都急促了起來,眼眸徹底沒了光彩,連關后備箱門的力氣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