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我要當廠長的事情，山姆大叔遲早要知道。”秦峰道，“接下來，我準備跟他說實話。

　　他知道我要成立藍寶石加工廠，要當廠長，肯定會向我提要求，也要加入我們藍寶石加工廠。

　　那我就答應他。只要答應了他，并且保證他一年能夠掙個幾萬塊錢，那他肯定就不會再反對我和青璇的事情了。”

　　“你就不怕他再提出過分的要求？”張彩云問，“他要是提出來，讓你給他個副廠長當當呢？”

　　“這我當然不能答應他。”秦峰道，“我會想辦法讓他們全家人都過上好日子，但也不能慣著他，什么都由他。

　　放心吧，我知道該怎么對付他。”

　　“對，當了廠長，更應該堅持原則。”秦豐年道，“原則性的事情，是不能討價還價的。”

　　“那，那你當廠長，人家一個月，給你多少工資呢？”張彩云問。

　　“一開始，肯定不多。”秦峰道。

　　“不多是多少呢？”張彩云問。

　　“頭幾個月，每個月最多，5000吧。”秦峰道。

　　“啥？”張彩云以為自己聽錯了。

　　“一個月5000塊。”秦峰道，“是少了點，可最多一年以后，一個月1萬，肯定是有的。”

　　“你，你說話，怎么沒個譜啊？”張彩云難以置信地看著二兒子，“一個月5000塊，一年是多少啊？6萬？”

　　“是啊，一開始是少了點，一年最多6萬。”秦峰道。

　　“一年六萬？六個萬元戶呢，還少啊？”張彩云搖搖頭，表情古怪地看著二兒子，“吹牛吹得跟真的一樣。”

　　“那明天齊書記來，你們問問他，就知道，我是不是吹牛了。”秦峰道。

　　“不用說一年6萬，一年6千，就不得了了呢。”張彩云道，搖搖頭，“人家山姆大叔一年才3000，你一年6000，也不大可能。”

　　“山姆大叔是做小生意，小峰是當廠長，那怎么可能一樣？”秦豐年道。

　　“那他說一年6萬，你也相信？”張彩云問丈夫。

　　“6萬不6萬的，一年比山姆大叔高出一倍，那也是正常的。”秦豐年道。

　　“一年六千……”張彩云撇過頭去，開始小聲地嘟囔著什么。

　　“這么說，你當廠長的事情，齊書記真的已經批準了？”秦豐年問二兒子。

　　“這就是齊書記和市委喬書記一起提出來的。”秦峰道，“對了，省里的領導也是同意的。”

　　聽了二兒子的話，秦豐年一時間也不吭聲了，似乎在細密的思索著什么，老半天，對二兒子說道：“好啦，你該去干什么干什么吧，這件事情，我跟你娘，好好琢磨琢磨。”

　　“好吧。”秦峰見母親也還在小聲的嘟嘟囔囔，知道這件事情，他們一時間難以消化，便起身走出父母房間。

　　“你說，人家市里領導和齊書記，真的能讓小峰當廠長？”張彩云問丈夫。

　　“八成假不了。”秦豐年道，“小峰也不是那種撒謊掉屁的孩子。再說了，明天齊書記不就來咱們家了嗎？小峰要是撒謊的話，明天不一下子就拆穿了？”

　　“對是對的，可我怎么老是覺得，不踏實呢？”張彩云道，“不上大學，小峰也就是個高中畢業生，咱縣里和市里，大學生那么多，領導那么多，怎么就選著小峰了呢？”

　　“你沒聽小峰說嘛，領導和大學生，也不一定懂藍寶石。”秦豐年道，“小峰兩年前就撿到了那些書和資料，他又對藍寶石感興趣，這就是運氣。說不定，小峰就注定了要吃藍寶石這碗飯。”

　　“那你的意思是，你也同意他不去上大學了？”張彩云問丈夫。

　　“這也不是我們同意不同意的事情，他要是打定主意不去上大學了，我們硬拽著他去，能行嗎？”秦豐年道，“再說了，市里領導和齊書記都指望著他帶領大家發展藍寶石產業呢，還提拔他當廠長呢，咱們硬逼他，還有用嗎？”

　　“小峰剛才去山姆大叔家，你知道他們是怎么說的嗎？”張彩云問丈夫。

　　“不是說白河的事情和小峰放棄上大學的事情嗎？”秦豐年問。

　　“他竟然沒有跟山姆大叔說要成立藍寶石加工廠和要當廠長的事情。”張彩云道，“他說要在農村當一輩子農民，還說以后就養養兔子，養養雞，一門心思發展家庭養殖業了，甘心一年掙個五六百塊錢。

　　他明知道山姆大叔最看不上農民，他還故意這么說，你不覺得奇怪嗎？”

　　“他剛才不是說嘛，是怕山姆大叔提出過分的要求。”秦豐年道，“還有想試探一下山姆大叔和青璇的意思。”

　　“我覺得，事情沒這么簡單。”張彩云道，“像青璇這種條件，大學畢業后，在城里分配了工作，想找什么樣的婆家找不到啊？什么市長的兒子，縣長的兒子，局長的兒子，看到青璇這樣的，能不喜歡嗎？

　　就算小峰真的當了廠長，那也不是城里人，也不算是真正的官，他怎么就敢用這種話試探山姆大叔和青璇呢？

　　他明明知道山姆大叔是什么樣的人，還敢這么跟他說？

　　還有，你想想看，小峰也就是看了幾本書，幾本資料，人家那些南方大商人，就沒人斗得過他了？人家那些大商人，肯定都已經是老江湖了，什么事情沒有經歷過？什么大風大浪沒有經歷過？

　　小峰除了上學，他還經歷過什么？他連小生意都沒做過。

　　再說文化。人家那些南方大商人里面，肯定大學生、研究生和博士都有，小峰才是個高中生，人家怎么就都不是他對手呢？

　　就算小峰學習好，才分高，可他根本沒有做生意的經驗啊。人家都說，生意場上都是殺人不見血的刀，咱小峰以前就是個書呆子，你讓他跟人家那么多老江湖耍心眼子，怎么可能斗得過人家？

　　你不覺得，這太奇怪了嗎？”

　　“我也覺得奇怪呢。”秦豐年道，“可他說的真真的，明天縣委齊書記還會來咱們家呢，他要是說謊，那明天齊書記來了，不就露餡了？他能連這個道理都不懂？”

　　“可他要當廠長這件事情，還有明天齊書記要來咱們家這件事情，他都沒有跟山姆大叔和青璇說，這就是最可疑的地方。”張彩云道，“這件事情，他是解釋過，可解釋得，也不通啊。”

　　“小峰在隔壁跟他們說的話，你都聽到了？”秦豐年問妻子。

　　“大部分都聽到了。”張彩云道，“山姆大叔可都火了洋人了，都把小峰趕出家門了。”

　　“具體是什么情況，你跟我說說？”秦豐年問。

　　張彩云便把秦峰去山姆大叔家，跟山姆大叔一家人的談話大體說了一遍。

　　見丈夫一時間不吭聲了，張彩云又道：“山姆大叔圖咱小峰什么？不就是因為小峰才分好，能考上大學，指望著他以后能去城里當官，跟著沾光嗎？

　　知道小峰不去上大學了，當不了官了，配不上他家青璇了，還不把他趕出來？

　　你說這個死孩子，他跟人家說什么？他說不上大學了，在家里養雞養兔子呢，還說一年能掙500塊錢呢，你這不是火上澆油嗎？真搞不清楚這個孩子是怎么想的。”

　　“小峰這么說，肯定有他的用意。”秦豐年道，“你應該也發現了，自從撿寶石回來，他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他那些有關藍寶石礦、藍寶石產業和藍寶石市場方面的知識和見解，你不得不服。也實在看不出，他哪句話不實在啊。

　　這里面肯定有原因，但具體是什么原因，現在還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