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還好陸援和白素貞都沒什么其他反應，都是什么都沒說，就只是看了他們倆一眼，就上課的上課，聽課的聽課了。

　　課間也沒什么反應，一片風平浪靜。

　　云嘉和熊苗都松了口氣，希望這是真的平靜，而不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云嘉不是海鷗，熊苗也不是礁石。

　　他們倆只能在暴風雨中抱團取暖瑟瑟發抖，不能飛上去說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些吧。

　　山里的鳥和熊貓都見不得這些。

　　上課上到一半的時候方明化進來過，不過他只是坐在最后的位置，聽了一小會兒，云嘉和熊苗都沒注意到，白素貞是因為自己站在講臺上講課所以知道，陸援則是感知靈敏，一早就知道方明化在往這邊走了。

　　陸援覺得方明化也算是個奇人。他的精力不是一般人可以比得上的，據說他一天可以只睡五六個小時，同時兼顧一堆工作。

　　而這樣的天賦，早在他的學生時代就已經顯露出來了。

　　就，怎么說呢，完全不是云嘉這種小妖崽子比得上的。

　　細究起來，云嘉這種普通妖獸除了壽命比較長，其他地方還真的比不上優秀的人族。

　　更何況妖獸本身也會生病。

　　陸援看著前面的云嘉，神色愈發憐愛。

　　云嘉打了個寒顫。

　　陸援說的是他只聽一會兒，結果還是把整個上午聽完了，搞得課間的時候熊苗想找云嘉聊天都不可能，想結伴出去走走都不敢轉過去。

　　中午吃完午飯午休完了，云嘉慢吞吞走近教室，熊苗還有些心有余悸地朝云嘉后面看。

　　“你看什么呢？我后面有東西嗎？”

　　“我這不是看陸援在不在你后面嘛。”

　　“不在啊，他今天下午待他辦公室里。”

　　熊苗松了口氣，他覺得這個教室不適合他——如果教室里面坐著陸援的話。

　　下午熊苗和云嘉可算是放松下來了，不過上課上到一半的時候，云嘉發現她的感冒貌似還是沒好，還變得有點嚴重了。

　　云嘉以為是自己午休的時候沒有做好保暖。

　　她現在腦子有些昏昏沉沉的，偏偏其他地方又沒有不舒服，但是還算是比較清醒，也就沒有和其他人說。

　　齊林注意到云嘉臉色有點難看，但是他確實說不出哪里難看。就是感覺不如之前看著精神。他看著云嘉眼神渙散還在強撐著上課的樣子有點不忍，但他畢竟也不好為了云嘉一個人中斷上課，就只好適當地放慢一點速度。

　　一天的課程結束后，陸援本來是等在后門口接云嘉去食堂吃飯，結果發現云嘉在下課之后還是不太精神的樣子，就只是呆愣在座位上，也不收拾東西。

　　陸援走過去，站在云嘉旁邊，輕輕提醒她。

　　云嘉腦袋昏昏，還不是很清明的樣子，看到陸援站在那才反應過來放學了，該去吃飯回家了。

　　她下意識站起來，卻因為起的太急而站不太穩，向后踉蹌了幾步，太陽穴像是有鼓槌在上面敲的鈍疼。

　　云嘉一只手撐著桌子，另一只手扶著腦袋。

　　“怎么了？頭不舒服？”陸援向前去扶著云嘉，低聲問她。

　　“太陽穴剛剛疼了兩下，今天半下午的時候就開始有點頭昏，不太清醒。”

　　“是不是沒休息好？感冒才好還有些沒休養好嗎？”

　　“不至于吧，只是個小感冒，欸，我好像好了，現在沒什么感覺了。”

　　云嘉就站了這么一小會兒，感覺自己腦袋也不昏了，太陽穴也不疼了，一切都是健康得不行的樣子。

　　云嘉抬起頭，有些疑惑和驚奇地看著陸援，陸援也松開手，發現云嘉好像真的沒什么事了。

　　“好奇怪啊，為什么呢？”

　　云嘉想不明白。

　　“先去吃飯吧，可能是要長腦子了。”陸援開了個玩笑。

　　云嘉突然就福至心靈明白了笑點：“哈哈哈哈哈陸援你怎么突然講笑話啊，難道是我長腦子然后原先的腦殼擠不下了嘛哈哈哈哈。”

　　陸援走在前面，嘴角微微勾起：“我可沒說這句話，是你自己主觀臆斷的。”

　　云嘉花了很短的時間收拾好東西，急急忙忙追上陸援一起去干飯了。

　　完全看不出下午精神萎靡的樣子，甚至比平時還要精神。

　　要不是陸援知道云嘉老老實實，不舒服的神色也不似作假，他就真的會以為云嘉是在跟他開玩笑。

　　陸援和云嘉本來以為這件事就這么過去了，可能只是簡單的感冒后沒休息好的后遺癥而已。

　　晚上到家里的時候云嘉也一切正常，沒有一點不舒服，但是精神上還是有些詭異的興奮。

　　具體表現就是云嘉話變多了，而且還有些坐不住，在家里走來走去，甚至還想進廚房親自做個宵夜。

　　陸援看了眼墻上的掛鐘，在看了一眼，確定是才晚上八點的時間，這個點，宵夜？

　　這時候陸援終于意識到云嘉好像有些不正常，太亢奮了。

　　明明往常這個時候云嘉都是坐在陽臺的書桌旁看書或者在沙發上安安靜靜玩她的平板的。

　　云嘉做夜宵的沖動被陸援好不容易攔下來了，又是拉住她又是好言相勸，結果云嘉還是停不住，突發奇想非要現在去看看她新泡的泡菜。

　　陸援覺得這個倒是沒什么問題，只是進到廚房，然后蹲下，挪出來泡菜壇子，應該不會出事。

　　云嘉興致勃勃地進去，剛剛蹲了下來，人就倒下了。

　　陸援本來沒跟著云嘉，他想著本來廚房就是開放式的，他在客廳完全可以看見云嘉。

　　這一看就發現云嘉已經倒在地板上了。

　　陸援沖過去，有些懊悔自己為什么沒有緊跟著云嘉，明明云嘉從今天下午一直到晚上看上去都不太正常，非要拖到現在人都熬不住倒地上了。

　　他一時間也不知道應該怎么做，只好先把云嘉抱到沙發上，拿了張薄薄的毛毯蓋在云嘉身上。

　　陸援站起來，原地走了兩圈，心里亂亂的，他以為時間已經過了很久，整個人已經變得有些焦躁，但其實也就幾分鐘的時間，他突然反應過來，小區里就有個現成的醫生。

　　不出意外的話，遲憂正在家里待著呢。

　　陸援趕忙把遲憂叫到自己家里來，也是幸好遲憂現在閑著的，更何況他這個季度房租還沒交，對陸援更是一呼即應。

　　遲憂從樓上坐電梯下來的時候，陸援早就在門口等著了，同時眼睛還盯著云嘉，生怕云嘉再出現什么意外。

　　遲憂在電話里聽見陸援描述就覺得有些不對勁，但是他還是選擇簡單地先穩住陸援，自己拿上手機就下來了，連拖鞋都沒換。

　　“陸援你再說清楚一點，到底是怎么回事？”遲憂有些嚴肅。

　　陸援把這兩天的事情都敘述了一遍，確保自己沒有任何遺漏。遲憂聽完，走到云嘉身邊坐下，并沒有按照生病診斷的方法看眼睛舌頭什么的，反而是直接用靈力探進了云嘉筋脈。

　　遲憂兩根手指搭在云嘉腦門上，仔細感受了下，一臉復雜地對陸援說：“這么小你也下得去手？”

　　他甚至還有些痛心。

　　遲憂語重心長地說：“我原先以為云嘉已經是個成年鳥了，懂自己的選擇了，雖然你經常催我交房租，還很摳搜，但我總體還是信任你佩服你的，結果沒想到……唉！”

　　陸援：？

　　陸援一時間還有些被堵住了：“你要不要聽聽你在說些什么？”

　　遲憂：“云嘉這是要進入到成年的最后一個突破契機了，搞了半天你還真是放了個小崽子在身邊啊。”

　　陸援還以為什么事呢，這都什么時候了遲憂的重點還是云嘉成沒成年：“云嘉早就二十了，三危山上支撐不了她的成年祝禱禮，所以就打算拖著下來辦的。”

　　遲憂半信半疑：“她真的成年啦？”

　　陸援恨不得白他一眼：“都能結婚了你說成年沒？所以到底怎么回事？就算是青鳥最后的成羽也不會讓她暈倒吧？”

　　遲憂這才開始解釋：“情況應該是這樣的，你知道現在和我們那時候不太一樣了對吧？三危山這種其實更是情況不太好。”

　　遲憂說的其實還算委婉，山海界的狀態從很早以前就不太樂觀了。人皇徹底崛起的那一夜，妖族的青壯年本來就因為對抗而元氣大傷，同時大戰波及到了山海界，一時之間輿圖現形，卻又偏偏開始靈氣外滲，幼崽大批夭折，老年也很多因為靈氣突然衰退而去世。

　　后來山海界每況愈下，能活到成年的幼崽越來越少，就算是平安長大了，原形靈力體格都不如大戰之前應有的樣子。

　　想必云嘉也是有這樣的原因，她本來在山海界成長，靈氣勉強維持她的成長，出來之后接觸到人界靈氣之后未免有些受不住。

　　遲憂解釋了半天，用四個字概括了這種情況：“簡單來說，就是虛不受補。”

　　遲憂喝了口水，放松下來。

　　陸援沒遇見過這種情況，更何況現在這樣的還是他朝夕相處的被監護人：“那現在怎么辦呢？”

　　他有些拿不定主意。

　　“老陸，別慌啊，這個其實簡單，畢竟妖族和人族終究不一樣，云嘉還是得過那一關，靈力的口子你得讓她撕開才行，不然就成年祝禱禮就真的沒法成功。你先帶她去靈力充足點的地方試試。”

　　遲憂想了想，繼續補充：“要那種天人合一的靈氣，不要混了你氣息的，在小區里就不行，最好還是找座山，山上得有香火。”

　　陸援打斷他：“這個我知道，我問的是現在，云嘉現在還暈著呢。”

　　遲憂都不知道說他什么好了，真真是關心則亂：“你看看她到底是暈了還是睡著了。”

　　陸援反復確認了幾次，發現云嘉還真的只是睡著了。

　　“睡著了，就等她睡醒唄。”

　　遲憂放輕聲音：“我剛剛不是解釋了半天嗎，她就是短時間內突然吸收了太多靈氣，本來身體就差，這下子直接有些受不住了，需要發泄出來一些。剛剛發泄出來了，就累到了，然后累睡著了。”

　　“行吧，那你先回去吧，我帶她睡覺去，總不好把人直接扔沙發上。”陸援這下子也冷靜下來了，想通了其中關竅，突然后知后覺地發現自己剛剛做了件多么蠢的事情。

　　關心則亂，果然是關心則亂。

　　遲憂出去的時候還一臉“嗑到了嗑到了”的表情，也就是陸援現在沒功夫理會他，不然哪能如此囂張。

　　事實上，陸援已經能想象得到他們私底下又得傳些什么東西了。

　　總之是非常離譜的，陸援自己是絕對想不出來的，并且和事實八竿子打不著的。

　　陸援又在群里給自己和云嘉請好假，打算等云嘉第二天醒來收拾好就直接找個山去住一段時間。

　　總得先把身體養好再說其他的。

　　如果這個辦法不行的話，陸援只好再看看還能怎么辦，想點其他的辦法了。

　　事實上陸援知道，遲憂說的確實是他們的首選，當初天道一視同仁，他們都有同樣多的也是同樣純粹的靈氣，但是現在不一樣，云嘉要是真的想像以前的山海界妖獸一樣成功長大，得先去找到純粹的靈氣淬煉吸收。

　　那就只有在人界找。

　　陸援雖然現在不太出門，但是他以前還是去過很多地方的，距離這邊不遠的地方也恰好有幾座山。

　　陸援簡單地篩選了一下，確定了一個地方，只是山比較高，他們也必須一步一步走上去。

　　希望云嘉能走完吧。

　　云嘉還睡著，陸援就已經把第二天大概的行程安排好了，他看到時間還早，就順路去收拾一點爬山的東西。

　　這還是陸援第一次做這樣的事，確實有些沒有經驗。

　　他把水杯拿起來又放下，看著一排杯子不知道帶哪個，又走進衛生間，想到是不是還需要毛巾方便擦汗，突然又想明白好像紙巾也可以，而且紙巾可用的地方更多，想到紙巾，陸援又在想那濕巾需不需要帶上。

　　搞了半天，陸援收拾出一堆東西，發現還需要一個包把東西帶上。

　　他定下的地方算是一個景區，一般只能進前山，不過他們情況特殊，到時候為了安全還是會從前山進去，不過目的地是后山。

　　而且山很高，后山也更危險。

　　陸援本來考慮了要不要用他的便攜包，他的包比云嘉的荷包還能裝，而且只有他手心大。

　　真.便攜包。

　　不過如果路上他們不小心被路人看見突然拿出一個東西……陸援想想還是算了。

　　那還是人類正常出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