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說這場賭約早就已經結束，林葉是贏家。

　　可雙方都沒有再提此事，空是因為來了興致，想看看林葉還有什么底牌，而林葉則是在拖延時間等待夜靈破除網絡限制。

　　“別讓我失望。”空緩緩騰空然后將右手抬起，他的掌心之上生出一個小小的黑球，球體出現后周遭的光線似乎都被其牽引，空間好似坍縮進了這個小型黑洞內。

　　“去。”空居高臨下地看著林葉，右手輕輕一揮，黑色小球向對方疾射而去。

　　林葉沒有躲開，小球速度并不是很快，但如果能追蹤自己，那躲避也無濟于事。

　　“餓鬼道。”

　　一只張著血盆大口的羅剎從他體內出現。

　　“吞。”宛若實體的兇靈對著黑球一口吞下，只見它的腹部猛然撐大好幾倍，但最終沒有炸開。

　　魂靈打了個飽嗝，轉頭回到林葉體內。

　　“感謝招待。”話音未落，他突然將重玄朝著空的方向扔去，但用的是刀柄那頭，重玄即將觸碰對方時他再次開口。

　　“逆位。”林葉和重玄的位置瞬間交換，此時的空依舊沒有任何動作，平靜地看著年輕人操作。

　　瞬移后的林葉將手心對準空，“釋。”

　　羅剎張開嘴，積蓄的能量傾瀉而出，形成的光柱將空吞沒。

　　魂體和林葉沒有物理上的關聯，所以釋放能量產生的反作用力并沒有對后者造成影響。

　　林葉的動作仍沒停止，移形之后的重玄由于慣性仍然向著之前的方向飛去。

　　他的眼睛一直盯著光柱中間的空，左手伸向背后，抓住飛過來的重玄，然后順勢向著前方橫劈。

　　重玄劍身上纏繞著漆黑的念，空在快被砍中時身形瞬移回了地面。

　　這是空第一次躲避林葉的攻擊，對方似乎對反轉后的念力有些顧忌。

　　“用我的力量來對付我是行不通的，不過你這能力很不錯，以你目前實力竟然能擋下我的一次攻擊，只是一場戰斗使用一次就是你的極限了吧？”

　　被說中后林葉并不著急，轉而問道：“你憑什么認為我是在對付你呢？”然后用手指了指天空。

　　原來那道能量在穿過屋頂的充氣結構后又擊中了籠罩著整個校園的障。

　　此時的障已經出現裂痕，能看到幾束陽光射了進來。

　　“不錯不錯，想用我的力量來破局嗎？可惜了，這點程度的話還不夠。”空揮了揮手，障的裂隙逐漸愈合。

　　“成功了，剛剛那道光束破壞了畛域的穩定性，從現在開始已經可以連接網絡，但你要趕快行動，10分鐘后那只水母就會反應過來。”夜靈的聲音在林葉腦中響起。

　　林葉聽后面無表情地對空說道：“可這場賭約我已經贏了，不是么？”

　　空一副后知后覺的樣子：“啊...對哦，我還以為能看到更多呢，是的，我信守承諾，你有資格和我交談了，我會回答你的問題。”

　　林葉不動聲色地將手放進兜里握住手機，在夜靈的幫助下進行操作。

　　他將之前編輯好的短信發送給方詩涵，并打開了手機自帶的錄音功能。

　　做完這一切，他開口問道：“你驅使災厄做出這一系列的事情，目的是什么？你應該不是神棄者吧。”

　　“呵呵，可別把我和那些思想極端的蠢貨混為一談，我不過是找點樂子，順手做一些實驗罷了。”空有些不屑地笑道。

　　林葉繼續說道：“那些災厄相關的新聞是你發布的吧？人類陷入恐慌，災厄數量激增，如今還試圖挑起咒銘師與人類間的矛盾，你究竟想干什么？”

　　空滿不在乎地說道：“嘿嘿，沒別的意思，我只是想幫世界減減負，你不覺得愚蠢的人太多了嗎？”

　　“讓我猜猜，你應該是創造了一個幻境世界，那些水母游戲積分清零的人，他們的意識都被你拉入那個世界中。”

　　“而若想要幻境強大穩固且長久運營，必須將某些成熟完善的系統概念作為基建，所以你編織的這個幻境正是依托于現實中的互聯網絡而存在。”

　　“你是想將所有人類都拉入幻境吧？可你的目的是什么呢，成為獨裁者嗎？現實世界有什么事是你做不到的嗎？”

　　這幾句話是夜靈在他腦子里說的，林葉復述出來。

　　眼前這個俊美異常的男人罕見陷入沉默，林葉也沒有催促，靜靜地等待對方開口。

　　“我想讓所有人類都直視自己真實的面目，在這之后，我要審判每個無法睜眼之人的罪行。”

　　“我懂了。”林葉點了點頭。

　　“你不懂的，上個世紀末，我捕捉了第一只從網絡中誕生的災厄源頭，那時候它還很弱小，互聯網也只是一個雛形。”

　　空接著說道：“我當時認為互聯網的存在對于人類具有積極的意義，對咒銘師開發自己的能力也會有新的啟示，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所以我瘋狂捕捉掌握智能系規則的災厄，將它們喂給我最初抓到的那只，為的就是更深入地了解互聯網，這個誕生自人類的智慧結晶。

　　可隨著時間的推移，互聯網的本質并沒有發生變化，且發展迅速，具有了許多之前人們甚至不敢想象的用途，可是，使用它的人卻變了。

　　變得越來越扭曲，網絡里的人類，暴戾、愚蠢、沒有主見也沒有同理心，所以，網絡和現實，究竟哪個才是人類真實的自己？

　　人類的本性在毫無限制的網絡環境中被無限放大，我之前一直認為人類與其他動物的區別，在于人能自主地對自身的本能和欲望進行解構并克制。

　　可我的實驗證明，在一個沒有道德標準且不用對行為后果負責的環境里，人類的表現就和在網絡里一樣，所以這一切不是互聯網的錯。

　　歸根結底，愚昧才是人類的原罪，所以我會在幻境中教化那些無知的人。”

　　“而且你猜猜，未來會不會出現覆滅整個文明的危機？你怎么知道讓所有人都進入我的幻境不是一個好的選擇呢？”空盯著林葉的眼睛詢問道。

　　林葉認真聽完了空所說的話，他搖了搖頭，說道：“無趣，早知是這么個答案，我就不問了。”

　　空還是沒有生氣，他平靜地回應道：“我有著超出你想象的包容和客觀，還請說說你的看法，我興許會改變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