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姑離得遠遠的,不是她愿意離開,而是在最開始這一老一小,一問一答的時候,兩個男子一左一右悄無聲息出現在她身側。
勁裝打扮,呼吸緩慢平穩,顯然有功夫在身。
四姑一顆心頓時提到嗓子眼,她這才明白青少爺要找到真神仙是什么。
許丹青只覺得呼吸都仿佛要凝固,涼亭四面透風,吹得他心中直發寒。他這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么。
這可是皇權至上的古代,他卻以上帝視角去看待每一個人,尤其在伴君如伴虎的皇帝身邊,連任兩任帝王的歐陽公面前,去談論皇帝政策的對錯。
他這是壽星公上吊嫌命長!
許丹青圓乎乎的臉霎時間變得雪白,整個人在打晃。歐陽公卻收斂方才威壓,溫和對他招招手,“小子,知道害怕了?那能告訴老夫,誰讓你來對老夫說這番話的?”
許丹青瞬間明白歐陽公什么意思,他以為自己受人驅使前來,倘若人老成精,那么眼前的老狐貍絕對不會相信他能說出來那樣的話。
但許丹青還是實話實說,“沒有人。”
歐陽公捏了捏他胳膊,放下手道:“觀你骨齡,不過十歲,你想說方才那番話是你所思所想?”
許丹青直挺挺跪下,“小子口不擇言,是為大錯?!?p> 歐陽公笑著搖頭,“不,你沒錯,你也沒跪,在你心里是不是這樣在說?”
“你嘴里說錯,膝蓋跪下,卻不是真心實意覺得錯,你跪的也不是我。小子,多智近乎妖,你是聰慧,但沒有智慧?!?p> 這段話猶如當頭棒喝,打得許丹青腦中清明,他深深匍匐下拜,“小子知錯,多謝大人!”
歐陽公沒有扶,也沒有任何阻攔的動作,而是問:“你想拜老夫為師?”
“是。”
“老夫只有一個問題,你若能真心實意回答,老夫便收你為徒?!?p> “請講。”
“你是怎么知道老夫在此處?!?p> 許丹青慢慢起身,雙臂布滿泥土,這個問題他回答不上來,他也不能回答?!澳判?,這世間只有您自己知道您為何會出現在此處,除此之外沒有一個人能知道,以前不會,以后也不會?!?p> 歐陽公起身,勁裝黑衣男子連忙攙扶,他捋了捋袖袍,“小子,這件事老夫暫且不追究,以后你別在出現老夫眼前。”
許丹青大急,“先生!”
“達者為先,師者之意,老夫可擔不起你這聲先生?!睔W陽公走了幾步后回頭,看了看滿身泥濘的許丹青,“小子,你天資不凡,智多近妖,何必找老夫拜師?你拜的不是圣賢書,是錢權路。老夫這雙眼看了不知多少你這樣的人,看多了,看膩了。”
許丹青呆坐良久,之前早早設想的對話場景在此刻竟然顯得格外好笑,他居然以為自己可以瞞過去?
被四姑帶回去的路上許丹青一聲不吭,回家后直接起了高熱,魏宛還以為他被山野精怪迷住了,恨不得大晚上敲開神婆的門來驅鬼。
就在許茂著急去尋大夫的時候,官兵驟然破門將許茂捉拿,罪名為投毒,受害人乃知府嫡女。